药店的招牌很有意思,那是一颗很大的,手工画成的红蓝颜色胶囊。店主是个身材干瘦的男人,看上去很精明,只是一口黄牙令人恶心。他努力推销着所谓的“快乐丸子”,那是一种装在小塑料袋里的粉色颗粒。这东西罗宽以前在夜场里经常看见,知道是政府明令禁止的一种兴奋药丸。只要有一定化学基础,制作起来并不困难,丰厚的利润极其惊人。
酒吧就开在路边,而且还是开放式,半露天的那种。直径两米的圆形舞台上站着一个个年轻女子。她们穿着式样大胆的丁1字1裤,内衣勉强可以遮挡住胸前的黑色凸起。这当然不是视觉误差,而是她们久经战阵,那个部位早就失去了“红色”的概念。尤其是几个身材不错的,丰满凸起的表面,甚至可以看见一道道醒目牙印。
夜场的经营场所显然要比酒吧宽敞得多。这大概还是因为个人财力的缘故。就在商场侧面,数十名着装暴露的年轻女子排成两行,冲着路上经过的人们打着招呼。她们表面上看起来很漂亮,修长白嫩的大腿很是抢眼。可是只要在灯光下仔细分辨,就能看出美丽容颜全部都是化妆品堆砌而成。如果这个时候天降暴雨,或者某个恶趣味人士拧开水龙头从她们头顶浇下去,所有伪装都会被冲洗得干干净净。
刘天明看到了一张贴在墙上的海报,令他想起了之前在车站月台上,那些幸存者说过关于“真人角斗”的话。
海报有一半是手绘的。
充足的电力供应,使生活在这里的幸存者可以使用手机。当然他们无法用手机通话,却可以正常使用相机功能。海报上贴着十几张很大的照片,估计都是拳手头像。这些家伙长得满面凶恶,故意做出暴力十足的样子。龇牙咧嘴,一个个看上去就像监狱里必须加锁镣铐的重刑犯。在每张照片旁边,有着与拳手对应的赔率数字,以及比赛时间和场次。
这里还有酒店。
顾克刚就看到了“海逸酒店”、“帝国大饭店”、“希尔顿酒店”之类的招牌。这些豪华酒店的入口又深又小,门口挂着从房间里拖出来的照明灯。尤其是“希尔顿酒店”,招牌上的字写错了,变成了“希尔吨”。老板是个满脸横肉,长相凶恶的老女人。她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门口,趿着拖鞋,用一把匕首剔着脚趾指甲缝隙里的污垢,不时抬起头来,用令人胆寒的目光从行人身上扫过,仿佛所有人都欠她的钱。
刘天明觉得自己一定是眼睛花了。
他居然看到了“沙县小吃”。
蒸饺还是包成漂亮精致的树叶形状,在小蒸笼里摆成花瓣。闻起来很香,让人觉得很有食欲。老板穿着脖子上挎着防水围裙,在灯光照射下就像黑黝黝的一层厚皮。因为天气热,他里面什么也没穿,看着刘天明等人走过来,非常热情的大声招呼着,邀请客人到店里尝尝。
除了蒸饺,这里还供应其它食物。
比如烤肉。
仍然是和平时期的做法,铁架子撑起来的长条箱形烤架,燃烧着炭火,铁签子上穿着一块块肉,不断有油脂滴落在火上,发出“嘶嘶”的声音,同时腾起一大股火焰。
光头老板熟练的翻着铁签,随手抓起一把佐料,纷纷扬扬撒了上去。很多人围在那里,看样子是这里的老食客。从每个人手里递过去的货币各不相同。有的是一件衣服,有的是一双鞋,还有的是瓶装酒,或者一小袋米。
弥漫在空气中的香味很浓郁,有孜然,还有胡椒和辣椒。看得出来,老板做生意很是讲究,没有怠慢客人。
杨艳红皱起眉头凑近罗宽,低声问道:“那是什么肉?老鼠吗?”
除了从西北基地运来的冻牛肉,以及此前在吉鑫农场的几头活猪,团队成员的日常肉食来源,就是老鼠。这大概是病毒唯一没能摧毁的动物种群。也许老鼠已经进化,或者它们根本不惧病毒。总之,人们没有发现变成丧尸形态的老鼠。
不等罗宽回答,围聚在“沙县小吃”烤肉摊前的人群忽然叫了起来:“老板,弄点儿新鲜的肉出来。不要拿隔夜的臭肉糊弄人啊!”
“好咧!”
光头老板为人豪爽,他嘴里答应着,转身从店里拖出一个大盆。
盆子很大,可以用来洗澡,把小孩子整个泡进去的那种。盆里装着很多碎冰,半具尸体躺在里面。
的确只有半具。
那是肉联厂里对付生猪的常见做法:把脑袋砍掉,从颈部开始,用电锯沿着脊椎向下切割,将整个猪身从中间分为两半。
死者是个女人。尽管没有头部,透过零碎的冰块,还是可以看到高高凸起的****。她的胳膊腿脚被弯折起来,用绳索固定。这种做法当然是为了节省空间,把死者压在盆里。在冰块的冷冻效果下,短时间内不会腐烂。
食客们对此并不觉得奇怪,显然早就习以为常。
光头老板从剔骨刀从尸体上割下一大块腿肉,在砧板上用力剁成小块,穿在铁签子上,拿起来,在空中晃了晃:“看清楚哦!都是最新鲜的,老子做生意很公平,不会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