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这时叹了口气,然后把刘仁轨被扣押的经过讲了一遍,原来刘仁轨亲自跑去太原的铸钱查看时,也不知为何与河东节度使周绍范起了冲突,当时周绍范并不知道刘仁轨是李休的人,只当对方是个过路的官员,因此也没有在意,直接让人将他给扣押了。
不过刘仁轨迟迟不归,吏部那边也派人调查,这才发现刘仁轨竟然被周绍范给扣押在太原,当下急忙派人过去要人,直到这时周绍范才知道,原来自己扣押的这个官员竟然是李休推荐的人,而且还要到李休主持的理财监中担任少监,这让他也是大吃一惊,当下急忙把人给放了出来。
“原来是河东节度使,真是好大的威风!”李休听到这里也不由得冷哼一声道,之前他去太原为窦皇后迁陵时,曾经见过周绍范,以他对李孝恭的态度就能看出此人是个凉薄无情之人,不过当时周绍范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所以李休也并不在意,却没想到对方这次竟然主动招惹到自己头上了。
“朕也知道这次周绍范做的有些过了,所以已经派人去申斥过他了,而且他这个人也知道分寸,虽然暂时扣押了刘仁轨,但也知道对方是朝廷命官,所以并没有为难对方,后来得到刘仁轨是驸马你推荐的人,也立刻放对方离开,所以驸马你也不要太过生气!”李世民这时再次开口劝和道,周绍范是他的心腹爱将,否则也不会将河东节度使这么重要的职位交给对方。
“陛下,臣并没有生周节度使的气,只不过臣觉得有一件事十分的不妥!”只见李休这时沉思了片刻,随后就再次郑重的道。
“哦?有什么不妥?”李世民看到李休的确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当下也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道,连旁边的长孙无忌也同样有些惊讶,因为如果换成他是李休,恐怕也会被周绍范气的不轻,所以李休的表现实在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启禀陛下,在臣看来,我大唐就像是一棵参天大树,而朝廷就是树干与树枝,百姓则是树叶,一棵大树想要长好,必须是强干弱技,只有树干强大了,才能支撑起众多的树枝与树叶,可若是某些树枝太过粗大,甚至超过了树干,那陛下觉得这棵大树还能长好吗?”李休这时再次举了个例子道。
“强干弱枝?李休你的意思是……”李世民听到李休的比喻先是一愣,随后也不由得皱起眉头道,他隐约已经猜到了李休话中的深意,只是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确定。
“启禀陛下,现在我大唐立国不久,陛下手中也掌握着天下最精锐的军队,朝廷上下一心,自然形成强干弱枝之势,所以我大唐的国力日渐兴盛,可若是承平日久,再精锐的士卒也会老去,驻扎着长安、洛阳等核心区域的军队久不上战场,战斗力肯定会退化,反观边远之地,军队常年与外敌作战,哪怕装备上不如长安等地的大军,但战斗力却绝非这些没上过战场的军队可比!”李休这时继续开口道,忠言逆耳,这些话可不是什么人都敢说的。
“你的意思朕明白,不过长安等地的驻军与边疆驻军轮替,自然也就解决了这个问题!”李世民这时却是再次皱着眉头道,这些话他听着的确有些刺耳,不过他也知道李休说的是实情,所以也能听得进去,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看法。
“军队轮替只能解决一时,但却无法解决根本,而且边疆驻军大都在本地征兵,哪怕轮替在长安驻守几年,也迟早要回到边疆,当然如果朝廷对边疆的控制力很强,那也就罢了,可是现在陛下在边疆各地设立节度使一职,当地的军事、政务一把抓,现在陛下还可以保证这些人的忠心,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和他们的继任者们手握军政大权,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到时又该如何节制他们?”李休这时言辞犀利的反驳道。
听到李休的这一大段话,李世民也不由得露出沉思的表情,而旁边的长孙无忌也同样眉头一皱,随后就开口道:“驸马的意思是说,陛下给那些节度使的权力太大了?”
“不错,节度使不但握有兵权,而且还能节制地方官员,甚至还有不经朝廷同意,就可与外敌开战之权,当然这有利于外敌入侵时,我大唐可以及时的做出反击,可是有利必有弊,这也造成了节度使手中权力过大,比如像周绍范这次,若不是他手中握有重权,又如何敢扣押一个朝廷的命官?”李休这次面色严肃的道,本来他并没有打算这么早就削减节度使手中的权力,可是这次周绍范自己撞到枪口上,那就不要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