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哈腰也只是为了降低身体重心防止脚下踩空罢了,甚至走在前面的商震和大老笨一人手中还拿一根树枝,那是探路用的。
不过他们哈着腰却又把头微仰着。
那是因为夜色太黑,他们需要根据遮挡住星空的东西来判断山丘树林。
现在已是初春,白天的时候已经可以看到那草地上老根之处已发新芽,可那没用,并不是哪里都会闹那么一场烧尽蓠蓠原上草的野火。
成长了一年的枯草灌木在秋冬里有很多便会失去水份变得干枯,那都是响干响干的。
什么叫响干?那也是东北话吧,因为你不小心撞上了那些干枯的灌木蒿草的茎杆儿它就会断,它就会“嘎呗儿”“嘎呗儿”的响。
而现在商震他们就必须避免这种响,一旦那“嘎呗儿”一声响了,那很可能就会招来不远处日军的子弹。
可纵使商震他们成功的没有弄出响声,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就能摸到同处于漆黑之中的日军宿营地,那也过于儿戏了。
而商震之所以决定进行这场偷袭却源于王小胆的侦察。
王小胆说,他从日军的宿营往回走为了防止失去目标他根本就没有改变方向,现在要再走回去的地形依次是这样的,山丘下的一片树林,一片二百多米的开阔地,开阔地上有响干的蒿草的茎杆儿,一块四五十米长的湿地,经过几个小山丘,最后则是要淌过一条小溪,当然了也可以称之为一条小河。
而过了那条小溪离日军的哨兵就不远了,也就四五十米的样子,那名日军哨兵是在一片小树林里,而日军的大队就在那片树林的后面。
根据王小胆的观察,日军在二百人左右,不过他说,他觉那些人还不全是日军,那里好象还有伪军,只是当时天有点黑了他看不大清,他也只是感觉。
仇恨可以催生出疯狂的平素里根本就不可能做出来的举动。
如果不是又有自己人被日军偷袭阵亡了,商震也绝不会在这样的黑夜里向着那王小胆记忆中的日军发起这样一场可能都找不到目标的袭击。
先头说过,就是商震自己都觉得他们的这场偷袭近乎儿戏。
在这么黑的夜里,人很容易在这山野之中迷路的,更遑论找到黑暗之处的日军。
可是,当决定对日军发起偷袭之时,商震也想了,不想打阵地战还不敢偷袭日军,那么他商麻杆儿可真的就成怯懦的胆小鬼了!
决心下了,心思一向细密的商震便又要尽最大可能的顺着王小胆返回的路线再摸回去。
根据王小胆所说,他是一路走回来的根本就没有改变方向。
那么商震就让王小胆原地向后转,他们跟着前行,而在这途中王小胆绝不可以改变行军方向。
而途中又要注意经过王小胆所提到的那些参照物,比如树林、有着响干蒿草茎杆儿的开阔地、湿地(也可以称之为低洼之处的稀泥),最后他们还要达到那条小溪。
商震他们走的极慢,夜长着呢,只要天亮之前能够找到黑暗之中的那支日军那就都不算晚。
只是纵使商震有了艰苦搜寻的准备,可想与做究竟还是两回事。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所有人还都调动起自己所有的感知积极的寻找日军可能存在的地方。
可是,那支日军既然不点火,那么那又哪是那么好找的?
按王小胆的说法,商震他们出发的地方距离日军宿营地有两三里地的距离。可最终给他们的感觉,他们走的并不是一条直线,却仿佛在搜索着一个半径为两三里地的扇形区域。
对敌人的仇恨仍在,可是那杀敌的热情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慢慢消退了。
就在商震都有些气馁的时候,和他走在一起的大老笨却轻轻的碰了一下他,然后对他耳语道:“我听到了小溪流水的声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