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回光返照,周嘉树此时此刻看起来精神很不错,他将其他人都请了出去,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周嘉树对着她笑,片刻又皱了眉,抬手摸了摸她湿漉漉的头发,又捏了捏她湿透的衣服,说:“外头雨那么大,怎么不拿把伞?都那么大了,还不会照顾自己,你让我怎么放心?”
“这不是着急见你么?你看我衣服扣子都扣错了。嘉树,你吓着我了。”她笑嘻嘻的扯了扯身上湿答答的衣服,笑的单纯又无害。
“旬旬,对不起。太短了,我的时间太短了。”他久久的看着她,眼眶微微泛红。
程旬旬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不舍,她张了张嘴,喉咙一下像是被什么哽住一般,一句话都说不上来。确实太短了,她没想到只有三个月,三个月什么都做不了。
他紧紧的捏了捏她的手,片刻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份文件,递到了她的手里,说:“我能给的只有这么多了。”
程旬旬低头看了一眼,微微瞠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的笑的十分无谓,“好好照顾自己,我再也保护不了你了。”
“嘉树……”
“旬旬,你说雨会停吗?你说我能看到日出吗?旬旬,我想回家,想去我和你的婚房。”他握着她的手稍稍紧了紧,缓缓转头看向了窗外,眼中满是不舍。
程旬旬的鼻子微微发酸,眼泪在眼眶中转了一圈,忍了回去。
太阳升起的时候,周嘉树笑了,笑的特别灿烂,他转头看向程旬旬,轻轻的说:“旬旬,再见。”
……
周嘉树在旬旬身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瞬间,她哭了,哭的特别伤心,自她十四岁到周家,唯独对她好的人,就只有周嘉树,太久太久没人对她好了。世界那么黑,没了你,我又成了一个人,所有的光都被没收了。
程旬旬哭到最高氵朝的时候,晕了过去,她发烧了,湿衣服穿了一整夜,在这样深秋的季节,想不发烧都不行。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在医院里躺着,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脸怒意的江如卉。程旬旬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将一张检验单子甩到了她的脸上,厉声说:“谁的种!”
这三个字,让程旬旬十分茫然,纸张打在她的脸上有点疼,她缓缓抬手,捏住了那几张纸,一张一张的看完,但没看懂。干笑了一声,说:“妈,我不太明白,这……这是什么?”
“不明白?自己干的好事儿,你还不明白?好!我问你,你例假多久没来了?”
程旬旬抿了唇,眼珠子转了转,心思一动,又回想起江如卉前一句话,瞬间就明白了!难道,她怀孕了?
江如卉看着她煞白的脸色,冷哼一声,说:“想起来了?”
“我……”她支撑起了身子,神色慌乱,连脑子都乱了!看江如卉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可孩子?哪儿来的?
江如卉伸出一根手指,用力的戳着她的额头,说:“你可千万别跟我说是嘉树的!他的身体,如果能让你生孩子,如今就不用躺在棺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