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靖笙!”
他喊她的名字,听在傅靖笙耳中和每一次他怒火攻心要骂她时没什么两样。
都是咬牙切齿的。
傅靖笙不清楚,他这一次是在生什么气。
但她听得出来,他的愤怒不亚于往常的任何一次。
她蜷缩着身子,子弹没入后背,虽然没有伤及心脏,却也是她从未想象过的痛苦了。
菱唇一动,说话时嘴角流出了血,“江……江一言……”
她虚弱的话音像一条线,缠着江一言的心,用力一勒,刹那间疼到错了位。
“我在。”江一言觉得自己是生气的,可是一说话,声音却抖得厉害。他紧紧抱着她的身体,头颅低垂如困兽,“你说,我在。”
傅靖笙疼痛难忍,思绪漂浮时,忽然冒出个奇怪好笑的念头——
为什么他听起来才像是受了枪伤快要死掉的人?
江一言确实觉得自己快死了。
模糊的视线里仿佛有一片血红,他想用手去摸摸她的伤口在哪,又怕指尖的锋芒会摧毁她最后一点生命力。
此生第一次经历这种,进退两难不知所措的时刻。
女孩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你……受伤了……”
“我没有。”江一言浑身是伤,但他答得不假思索,怕她听不懂似的,每句话都重复了两遍,“我没有。”
一个字比一个字深沉有力,死死压着心里翻涌澎湃即将破壁而出的剧烈的恐惧。
“好……那就好……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是!”他沉声一喝,英俊无俦的脸庞近乎扭曲。
不知是她话里哪个字刺中了他的眼睛,双目间的墨色竟变成了隐隐的猩红,“闭嘴,我现在马上带你去医院,你再多说一句胡话我就堵上你的嘴你听见没有!”
傅靖笙怔了怔。
在剧烈的痛感中竟然轻声笑了出来:“你……怎么好像在担心我啊……”
她伸手去够他曾经寡淡到她一直觉得遥不可及的眉目。
这样扭曲的形状一点都不好看。
可是,却好像离她,近了许多。
“是。”男人喉结一滚,一个令傅靖笙意想不到的字眼滚落出来。
他捉住她的手,却踌躇不定该放在哪里,索性就贴在了自己的胸口,“我这就带你去医院,你不会有事。”
傅靖笙没被枪打死,却被他刚才那一个字贯穿了心房。
江一言刚要起身,怀里的女孩便死死用最后一丝力气拽住了他胸前的衣衫,“江……”她一边说,嘴角一边溢出血迹。
都滴在他的手上。
江一言大骇,俊脸上神色变了又变,“别说话!”
傅靖笙怎么能不说,她咳出一大口血,睁大眼睛望着他,“只是担心吗……有、有……心疼……吗?”
江一言明明什么都看不见。
却好似能想见她执拗地望着他。
“你告诉我……”傅靖笙把他染血的衬衫越攥越紧,嗓音随着她生命力的流逝低下去,其中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倔强却半点不少,“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