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不得不让他失去几天自由身的理由。”顾千钧波澜不兴地回望她,“而且,私心来讲,我希望他身败名裂。就算刑警能还他清白,老百姓也不会信的。你是做公关的,你比我清楚这群愚民的心态,只要出事的是达官显贵,不管事实真相如何,他们都会拍手称快。反之,若那位达官显贵先是被抓进去,最后却又无罪开释,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顾千秋如坠冰窟,手脚冰凉。
他们不会听取所谓的“官方”通告和解释,他们只会觉得,是因为邵家有钱有势,四处疏通打点,换他逍遥法外。
且不说邵氏的股价会不会一落千丈,他这样做,等于把邵玉城后半辈子的清白名誉都钉在了耻辱柱上,任人置喙。
就像一盆脏水,一旦泼出去,洗不干净了。
顾千秋怔了很久很久,红唇哆嗦了下,轻声开口:“他为什么会来?”
顾千钧目光不变,冷静而运筹帷幄,“我以为你不会问出这么傻的问题。”
猜想被证实,顾千秋闭上眼,心中满是酸涩和凄凉。
他为什么会来。
因为她在啊。
“你跟他说了什么?”她闭着眼问。
“没什么,只是让他知道,有个老男人骗你到了酒店、意图不轨而已。”
千秋强压下心头的悲苦,睁开褐瞳觑着眼前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男人,“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说。”
“为什么是我?”
她们离得很近,可顾千秋还是无法透过男人黑眸中肆意弥散的浓雾,看清他深邃的眼底究竟是何种情绪。
她只听到顾千钧慢条斯理地开口:“因为,他正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别人拦不住他。”
他说得平静,可整个过程,他自己都捏了把汗。
江临不在,邵玉城就是IAP的负责人。倘若实验基地因他不慎酿成事故,邵玉城难辞其咎。而且研究所隶属中央,一切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形同于十万火急的大事。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阻止邵玉城……
除了他家这个傻丫头之外,不作他想。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邵玉城接到了一通不知真假的匿名短信,说顾千秋被人带到了酒店、意图不轨,他想也不想就在高架桥上停了车,给顾千秋打电话,还派人去定她的位置。
电话当然是打不通的,顾千秋手机的SIM卡已经被拔了。
而位置,只能通过运营商,模糊地定到她手机失去网络信号之前最后的位置。
也就是,这间酒店。
他立马调转车头就朝这边赶来。
邵玉城情商虽低,但他不傻,这么明摆着像个陷阱的局,是个聪明人就不会踏进来。
可他不假思索地这样做了,理由很简单——
因为,哪怕有万分之一的风险,他也不能让顾千秋出半分意外。
顾千秋只觉得空气稀薄得发冷,让她又冷又窒息。
她想,怪不得她一来这里,顾千钧就把她手机的SIM卡扔掉了,原来是不想让邵玉城打通她的电话、确认她的位置。
怪不得邵玉城每天都想尽了办法找她,可是开会开了一半,他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原来真的是有很重要的事。
多重要呢?顾千秋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件事对他来说,依然没有她的安危重要。
她忽然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听完他让人转达给她的那半句话。
顾千钧最后巡视了一遍房间,确认摆放没有问题,对助理打了个手势,“带二小姐回去。”
顾千秋就这么被架着回到了刚才的房间里,整个人像被抽走灵魂的木偶,了无生气。
过了几分钟顾千钧才回来,脸色不怎么自在,“人手不够,我们不能在这看着她。”
助理也很无奈,“那不然先把二小姐锁在这里?”
顾千钧看了她一眼,阴沉沉道:“门肯定是要锁的,但是这丫头精得很,光锁恐怕不够。”
助理意会,赶紧剪断了屋里所有的电话线。
顾千钧抬脚要走,忽然想起什么,对助理道:“剪刀留下,你先出去。”
助理依言放下剪刀,出了门。
待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顾千钧对她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顾千秋一怔,错愕地抬头看他。
顾千钧面色不改,声音因为急促显得有些焦躁,“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动手?”
见顾千秋不动,他语气更加森寒了:“我知道你从小聪慧,但是现在,论力量你肯定斗不过我。识时务一点,自己脱了衣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顾千秋明白他说得对,但要她在自己亲哥哥面前脱衣服……
顾千钧耐心耗尽,直接大步走上前,扯掉了她的外套、衬衫。
顾千秋大惊失色,“你转过去!我自己来!”
顾千钧也没真的想亲自扒了她,闻言顺势放开她,转过身。
千秋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掌,想要砍向他的脖颈,可还没动作,便听他淡淡道:“如果你有一下砍倒我的自信,不妨试一试,否则我劝你放弃。”
顾千秋听到他开口,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咬紧牙关,片刻后,收掌成拳,解起了自己的衣服扣子。
脱完后,顾千钧回过头,“衣服留下,你可以去浴室或者卧室待着,别着凉。”
千秋吓了一跳,连忙去捂自己的敏感部位,可他却根本没看她,径自低下头把她扔在地上的衣服全部剪烂了,彻底杜绝了她从这里出去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