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男人的下巴越绷越紧,眸光也稍稍阴郁下来,显得深暗,段子矜托着腮问:“她这么喜欢你,你就真的无动于衷?”
“是我对不起她。”男人接过话来,刚说完前半句便看到女人愈发下沉的嘴角。
他顿了顿,嗓音低哑,语气亦是僵硬,好像在说什么绝对不能说的话,“但是我没办法,我……只喜欢你。”
这下段子矜脑海里那点瞌睡全都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她看着眼前男人神色如常,眼底深处却难掩几分别扭的神色,俊脸甚至有些微不可察的泛红,瞬间想到几年前他被她逼的恼羞成怒,第一次对她表白时,好像也是这样,纯情得像个未经人事的大男孩。
段子矜知道,平时的他绝不会无缘无故说出什么表白肉麻的情话。
于是每次听到时,先前什么不愉快都一扫而光,心软得几乎没法跳动,抑制不住唇梢轻轻上扬,勾着男人的脖子在他快抿成一条线的唇上轻吻了下,“知道了,你快去上班。我好困,别吵我睡觉……”
“嗯,你睡。”男人为她盖好被子,又把窗帘的缝隙全部合拢,这才转身出了门。
关门前最后看了她一眼,女人的长发像栗色的海藻般均匀而大片地铺在柔软的枕头上,她侧身背对着他躺着,看不清脸。
江临轻轻掩上房门,当卧室的光线重新暗下来后,女人才睁开了双眼,久久盯着床头的灯,出神。
吃过早饭后,司机来接他,男人上了车便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那头嗓音冷冷清清的,“什么事?”
男人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黑眸里闪过一抹深沉的色泽,“傅三,网络上那条和贝儿有关的长微博,是她的公关团队发的?”
江临不沉溺于网络,更不像傅言似的,身在娱乐圈,有必要的工作需求,偶尔会上网关注一下娱乐风向。
若非今天早晨悠悠把这条微博拿给他看,他还不知道评论下面那么多人在骂新晋的江太太是横刀夺爱的小三。
始乱终弃的负心汉这个名声,他担了也就担了。那些圈外人不理解他为什么和贝儿在一起,但他这些年在公众面前确实扮演着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男友的角色,不管是为了弥补愧疚还是当时没认清楚感情就盲目被她身上和悠悠相似的地方吸引,现在的局面,总归是他引起的。
他看得出来,悠悠其实还是在意。
这一点在几个月前倾城《母带》被盗时,他就知道了。
她从小都是个活在宠爱之中的、清白又骄傲的人,连在洛杉矶进一次警局都觉得是人生的污点,这么多人戳着她脊梁骨说她是小三,她心里不可能理得清、放得下,只是不想让他为难,所以才用吃醋的方式让他来哄哄她。
又聪明又傻,又让人心疼的女人。
那边顿了顿,很快道:“我昨天看到的时候,已经问过她了,不是她本人,可能是哪个为她抱不平的粉丝吧。”
这件事情上姚贝儿没有必要说谎,她到底骨子里还是清高的。而且她清楚得很,这种手段不会让江临回到她身边,只会让舆论暂时倒向她,让公众们说几句同情她的鬼话,但——她从来都是傲慢得目中无人,最是不屑别人的同情,绝对不会在前男友结了婚以后,换个小号去发什么长微博来博取眼球。
“不管是谁。”江临抬手捏着发涨的眉心,沉声道,“今天中午之前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说出什么伤害她的话。”
傅言当然知道他话里的“她”指的不是姚贝儿,而是段悠。
他略沉吟了几秒,“我尽力。”
男人远山般淡漠的眉峰忽然皱了皱,看着已经被挂断电话、暗下来的手机屏幕,心里掠过一丝深邃的考量。
蓝月影视是娱乐圈里近几年来最具影响力的新锐影视公司,傅言作为蓝月的幕后掌权者,又是傅家的三少爷,处理一条小小的微博居然还用“尽力”二字?
虽然娱乐圈的事和他关系不大,但他还是隐约有了些不对劲的感觉,正要上网查一查最近出了什么事,手机里突然进了个电话。
江临接了以后,脸色顿时沉下来,冷声对司机道:“掉头,先去研究所。”
段子矜不知道江临晚上是为什么事情而应酬,他也很少和她说,但她明白,如果不是重要的事,他会尽量在家里多陪她。
所幸的是米蓝今天好像不怎么忙,过了傍晚时分,自己开着车过来看她。
段子矜这才察觉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从头到脚都已经被各种各样低调的名牌装饰了。
都说人靠衣装,但段子矜觉得,穿衣打扮也要撑得起气质才好。
印象里,她和米蓝初次见面时,米蓝穿着《倾城》里那个盛气凌人的女二号的戏服,也是一身名牌,但她整个人却撑不起那种气场,显得过于单薄纤细,此时此刻她却完全能够驾驭这样一身加起来够别人一年工资的衣服,并且淋漓尽致地凸显出那股隐形的张扬和冷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