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暗淡了一下,皱了皱眉头,扬起手中的马鞭。
更加快速的往三王府走去。
步绯颜放下帘子,看着在自己怀中晕倒过去的楚西凉。
方才手抱住他腰间的时候,伤口的地方仍旧有一个硬硬的东西。
那是他那时候生生折断的钢刀。
一半被他震碎,留在了原来的地方,而另外这一半,便就这么留在了他的身体里。
他今日,到底忍了多少苦。
步绯颜伸手紧紧地握住楚西凉的手,眼泪滑落脸颊,一滴一滴的滴在他冰凉的脸上。
在这马车上,她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心疼。
当时那么多疑点,为何她就没有看到。
那散落在地上不完整的钢刀的碎片。
那些看似攻击金月和步青云,实则是在攻击楚西凉的刺客。
到最后才出手的步卫衡。
步卫衡特意签过来的那匹难以驯服的野马,楚西凉宁愿冒着危险让她骑马。
以及步府里被换成烈酒的茶,席间灌得他酩酊大醉的那些人。
原来一步一步,都是他们设计好了,整个过程缜密的没有一丝破绽,他就这么生生的陷入了这棋局中。
低头伸手轻轻的抚上楚西凉的脸。
耳边是他在席间说的话:
“步绯颜你要记住,今天到场的这些人里,所有人,都希望本王死。”
伤口太重的人,是不应饮酒的。
这是行武之人都明白的道理,可是他们仍及时拼死给他灌了这么多酒。
这一天中,他该有多难过。
步绯颜不由得有些懊恼自己,他不过是杀了一个想要害死他的人,而她却还跟他置气。
那时候,他心里是什么感受。
是委屈吗。
自己如今知道了真相, 终究会懊恼和心疼,可是其他的呢。
他从小到大,这样的委屈,他受了多少。
可曾会有人替他担心,为他心疼,因他难过。
在这场刺杀中,步青云,步卫衡,甚至金月,他们都不是最终目标,真正陷入棋局的。
是楚西凉。
他们安排的这一场刺杀,为的就是杀掉楚西凉。
步绯颜不明白为何楚西凉拼死也要保护住这场婚礼。
可是想到他这般傻傻的执着,最终却落得个重伤昏迷的下场。
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他的脸苍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
平日里他轻挑慢捻的眉眼在这张脸上,再也找不到痕迹。
步绯颜伸出手来,在他的嘴角上帮他扬起一个弧度来。
可是松手,便又消失。
“你笑笑啊。”
步绯颜低声呢喃。可回应她的是一片咕噜噜的车轮转动的声音。
在这一路上,步绯颜忽然就明白了,为何楚西凉总是这放荡肆意的活着。
不在意他人的性命,更不在意自己的性命。
因为从小到大,或许从未有人去告诉他,何为温暖。
所以他生性凉薄。
却又极度渴望温暖。
楚西凉,日后,我定然日日陪在你身边,此生只愿温暖你一个人。
马车缓缓停下,车轮碾压的声音戛然而止。
外面传来了卫剑的声音:
“王妃,到了。”
步绯颜掀开帘子,见卫剑一路将马车驾到了院子里,卫剑站在一边,眼神不敢往车里面看。
“剑叔……”
步绯颜起身,轻声唤了一声。
卫剑的声音颤抖了一下,而后抬眼看了一眼步绯颜。
神色中带着些希冀,步绯颜微微避开他的目光。
她心里是愧疚的。
“王爷醉的有些严重,剑叔你来帮我把王爷扶到发间里去吧。”
步绯颜低低的开口,声音里带着些鼻音。
卫剑点了点头,掀开马车帘子上前来。
伸手触碰到楚西凉皮肤的时候,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而后小心的避开了楚西凉的伤口,将他背到了房间里。
“王妃,老奴去请大夫过来。”
卫剑放下楚西凉之后,沉声开口说道。
步绯颜起身,来到床边,低头看了一眼楚西凉,眼中暗流涌动:
“剑叔,我来吧,让我亲自将他从鬼门关带回来。”
卫剑看了一眼步绯颜的身影犹疑了一下,又听步绯颜继续开口,声音中带着些决绝:
“若是带不回来,我便陪他一块去了。”
“如此,便劳烦王妃了。”
卫剑低声开口:
“老奴就在外面候着,王妃随时吩咐就好。”
步绯颜点点头。
来到外间,将自己的要箱子拿来。
在床边上,楚西凉仰面静静的躺在床上,步绯颜盯着他伤口的地方,灯火昏黄,竟看不到衣服是被浸湿了。
怪不得平日里一向是喜欢穿亮紫色衣袍的他,今日竟然连续换了两套暗色系的衣服。
原是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受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