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我凭什么原谅你?凭你叫我差点被砍脑袋?凭你叫我家人分散?难道凭你年轻自认为比周围其他人的生命尊贵?”
“不……”姑娘想好好解释,她内心有千万个理由千万个苦衷,可,可她一句都反驳不了阿福的话。
随着阿福这一席话,这屋子里其他的病人各个支起身子往这边张望。
姑娘顿时觉得自己承受起所有愤恨怨毒的目光,就连阿福身后的四个兵卫都视线森然。
阿福见她说不出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赵女医……”
“你还有脸叫赵女医!”
“你怎么不赶紧死啊,活着丢人现眼浪费医疗用品!”
姑娘在众人的诅咒声中回归平静,呆呆的,像失了魂魄般躺着蜷缩着一动不动。
若是,若是从一开始她就不对赵女医抱有怀疑,好好劝家人直接离开,一家人也不会被县衙看管起来,父亲也不会在之后染病。
他们全家人,都是她害死的啊!
清水镇在一种极度灰败的氛围中迎来了它的五月,每日,都还要有无数的人死去。
唯一好的结果大概就是,安全区里的感染例归零,隔离区也不断有确认假感染的实际安全的人被送过去。
那个厚重的大铁门每日开开关关,送出去的不止有尸体,还有活人。
“死了?”阿福的笔顿住。
兵卫低着头,忍不住偷看阿福一眼,却只看到那双若有所思的漂亮眼眸,以及白皙嵌着淡淡粉色的耳廓,只这么一眼,他就仿佛亵渎了神灵似的,悄悄把头低得更深。
“是。”
阿福想到那个姑娘,却没有什么为生命惋惜的悲伤,而是带着讽刺,很快她就翻篇,头疼自己让刑郎君找的东西还是没有头绪么。
她正在思考,贺荆山风尘仆仆从外面进来了,刚毅的面上有一丝欣喜,他摊开油纸包,里面装着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贺荆山沉声道,“阿福,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阿福刷的从凳子上站起跑过去,抓起他手中的煤,眼中惊喜:“就是这个煤,太好了!”
有了这个,她就能有足够的温度烧制玻璃!她就能做出体温计了!
贺荆山的剑眉一松,他一连多日在带人在各处山上寻找,此时终于有所收获。
虽然他完全不能明白这个东西怎么才能做出阿福口中亮晶晶的透明玻璃。
“是你要的就好。”他低声笑。
阿福的视线从黑乎乎的东西上,移到贺荆山风霜疲倦的脸,也许是赶得急,男人脸上还有脏脏的泥土。
“贺荆山,你好脏啊,衣服也臭臭的。”阿福拿出帕子,在男人的脸上仔仔细细的擦了下。
好歹干净了些。
贺荆山黑幽的眸子一扬,“过河拆桥,现在你开始嫌我脏了,小没良心的。”
话虽然这样说,他的小娇妻爱干净,他往后退了几步,怕熏着她,“我去洗漱。”
说完转身就匆匆离开。
阿福拿着帕子,想说,别走那么快,把这帕子一块洗了啊。
散煤运输回来,加水和黄土和成蜂窝煤,煤炉制成,与此同时,石灰、白云石和石英砂,这些炼制玻璃的东西已经统统在清水镇边上的几座矿山上找到。
阿福一时间感慨,幸好这里矿山多,不然封锁完城门,她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出来温度计的!
她也是被逼到极点了。
每日没有温度计,就得亲自用手去测病人体温,这样感染的风险极大!
但每日每日看着病历本上的名单被划上象征死亡的红线,她内心的煎熬不比那些患病者弱。
“赵女医,这东西到底要怎么用?你还是亲自去一趟教下匠人吧。”刑郎君听到消息也连忙赶来。他觉得自己就算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出这东西怎么用。
“好说,不过现在我们还要收集最后一项原材料!”阿福握拳。
“什么东西?”刑郎君听到是最后一样,迫不及待追问。
阿福严肃看着他:“尿盆!”
贺荆山:......
刑郎君:???
一边的兵卫也瞠目结舌。
阿福总是在不经意间,给众人带来惊喜呢。
“赵女医,这,这尿盆又是干什么用的......”刑郎君多么果决的一个人,都结巴了。
阿福摆摆小手:“收集各家各户的尿盆夜壶,记得一定要尿垢多的,新的没有尿垢的就不用了,把尿垢收集起来,刑郎君,我相信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