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之手指一抖,本就松松握住的短毫倏忽掉到了账目上面,黑漆漆地糊了一块。
“为什么。”赵锦之语气甚是平静,似乎心里毫无波澜。
诸舫看着并不怎么耐心,皱一皱眉说:“四王爷的命令,哪里轮得到你一介平民来过问?两日后,璜县准备的软轿下来,你收拾好行李随我去长安便是。”
赵锦之深吸口气,将笔架到笔山上,抬眼毫不示弱地望着诸舫:“那便可惜了,我这平民便是这脾气,若不说个清楚明白,我是断然不会跟你去的。”
“放肆!”诸舫眼眸深邃,面孔棱角分明,给人以无形的压力。
赵锦之继续说:“四王爷的命令是将我完整无损地带去长安,若缺了胳膊腿的,你也交不了差吧?”
诸舫紧握着刀把的手顿时松了松,转念一想,这姑娘说的话在理,若自己莽撞强行带了她回去,指不定其在路上寻短见……四王爷可是秘密让自己亲自跑来接这姑娘的,若出了岔子,还真不好交差。
想到这里,诸舫清了清嗓子,语气软了些:“这具体缘由哪里轮得到我们下人过问,”他往窗口走了几步,又说,“听说你是王妃的故人,王妃上个月病得厉害,发烧的时候口里喊过你的名字,王爷心疼她,便差遣我来这三河镇寻你。打听了好些天才到了镇上,因而耽搁了不少时日。”
“千……四王妃得了什么病?”不可否认,赵锦之听到这话呼吸一滞。
“不过风寒罢了,不过王妃身子弱,才烧得严重。我也是听王爷与太医对话才得知的,具体细节你随我到了长安王府便知。”诸舫说道。
“好……我知道了。”赵锦之鬼使神差地允诺下来。
诸舫听闻此言,便行个礼,干脆地转身走了。
诸舫走了之后许久,赵锦之才从刺眼的阳光中如梦初醒。手心忽然有些疼痛,赵锦之缓缓伸出双手,不知何时因握拳太过用力,掌心竟已被自己的指甲勒出血痕。
她心疼韦千雪。听到千雪病得厉害时,赵锦之甚至觉得不能呼吸。只是她也恨韦千雪,恨她只是在烧得糊涂的时候才喊过自己的名字,恨她没有亲自来找自己将一切可能的缘由解释清楚,反而仅仅依靠这宠爱她的四王爷来遣赵锦之,恨她能干脆利索地把自己一脚踢开。
赵锦之的胸口似乎被大石头压住了,她喘不过气。
这趟长安,看来是躲不掉了。那么她改以什么样的形象出现在韦千雪面前,是骄傲?还是平静如常?赵锦之想了想,觉得自己哪个都做不到。
赵锦之无助地捂着自己的嘴,似乎生怕自己失声痛哭。
燕然,燕然……这一刻,她忽然想到了这个名字。
到这个时候,也许燕然能帮帮自己。赵锦之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认为,缺睡又有些窒息的大脑此时全然罢工,全靠着潜意识的反应而活。
“莘子……”赵锦之觉得腿跟灌了铅似的走不动,只好有气无力地唤道。
“哎,锦姐姐你怎么了?”俞莘子刚从外边回来,见赵锦之瘫在椅子上,忙上前问。
赵锦之嘴说得比脑子转得快:“你去帮我找聚月楼的燕掌柜,我有事儿和她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