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奉仙顿时来了兴趣,道:“怎么?你现在对做人皮面具起了兴趣不成?嘿嘿,为师我可以教你怎么割下一张完整的脸来。”
……谢蓁嘴角微抽,道:“师父,您误会了。您好好问答我的话便是了,至于旁的,就不要再提了吧。”
听她这副语气,对割脸这一桩事还是有些排斥。梁奉仙心里顿时觉得没多大意思了,只道:“我割过的人皮面具也不少了,哪里就记得那一个小孩子?难道我割他的脸之前还要先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么?”
谢蓁道:“那您再好好想想看,这个小男孩有没有什么亲人,比如弟弟之类的?”
梁奉仙下意识又要摸胡子,却顶着一张没胡子的中年大叔脸,只好摸着下巴仔细回想道:“你这么说,我倒还真想起了一点,那小孩子似乎真有个弟弟,比他小个三四岁。病怏怏的,瘦的跟猴似的。”
谢蓁急忙道:“那您杀了他之后,这个弟弟去了哪里您知道么?”
梁奉仙道:“这我怎么知道?我杀人难道还管他他家人的死活不成?那小子偷我的银子被我发现后就杀了,至于他那个弟弟嘛。我就没注意了,想来不是饿死就是病死了吧?”
谢蓁道:“他们的父母呢?”
梁奉仙道:“他们是乞丐,哪里有什么父母?”
谢蓁张了张嘴,心里突然有些心疼阿彻。
梁奉仙看她那副神情更加觉得奇怪,“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会问到他?居然还能猜到他有个弟弟?”
谢蓁语声艰涩道:“师父,如果有一天。那个男孩子的弟弟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做?”
梁奉仙不以为然地耸肩道:“他出现就出现吧,我有什么好怕的?左右我当时顶着不是这张脸,就算我现在站在他面前他也一定不会认出我,再者,就算他知道了我是杀他哥哥的凶手,难道他还还有本事找我报仇不成?”
谢蓁皱了皱眉,不知道该不该把阿彻的事情告诉他,只道:“您方才说,您就是因为那个小孩偷了您的银子就杀了他?”
梁奉仙道:“那时候我初入江湖,没有银子简直寸步难行,那小乞丐却偏偏要偷我的银子,你说他是不是该死?”
他这样说,未免将人命看得太轻了些。谢蓁怒道:“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您救得活么?枉你口口声声说治病救人要严谨,怎么就这样轻易让一个犯了小错的孩子丧命?”
梁奉仙沉默片刻,才叹了口气道:“你说的不错,换作是现在,想来我就不会杀他了,还是因为当时太年轻了啊。”
谢蓁沉默不语,只觉得他这一句太年轻了实在太勉强了。
梁奉仙见她神情郁郁,忍不住道:“行了你啊,做徒弟的还教训起师父来了,适可而止啊!”
谢蓁闷闷地点了点头,到底还是决定隐瞒阿彻一事。
正说着,楠儿一脸欣喜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小姐,快……快!”
谢蓁一头雾水道:“快什么啊?你喝口水慢点说!”
楠儿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道:“您快去昌禧院看看吧!”
昌禧院?谢蓁吃了一惊,道:“怎么了?可是祖母她老人家身体有什么不好?”
“啊?”楠儿没想到她会怎么想,连忙摇头道:“不、不是,哎呀,小姐,您想到哪里去了?是老太爷,老太爷回来了?”
谢蓁又是一怔,“祖父回来了?”
那一世的记忆席卷而来,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其中。
那一世,祖父也是这个时候回来了,然后将她带去了上京,然后谢家的噩梦就开始了。
这一世,她已提前见到了晏铭,或许,在她见到他的那个时候,那个噩梦就已提前开始了么?
噩梦的重合。
她的身体微微发抖。
梁奉仙看在眼里,只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轻声唤她回神,说道:“你怎么了?难道谢老太爷很凶不成?”
谢蓁勉强笑了笑,道:“不,不是,祖父他……是个很公正的人。”
这样公正的人那一世却被她连累的晚节不保。
谢蓁的鼻头有些发酸。
梁奉仙不免更加奇怪了,“他既然不凶,那你这一脸委屈是为了什么?”
谢蓁道:“是因为太久没见,太过激动了嘛!”
梁奉仙最烦这些人情,只撇了撇嘴。
谢蓁站起身,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紧张道:“楠儿,我身上的衣服乱不乱?头发要不要重新梳过?”
楠儿还从来没有看见她这么紧张过,忍不住抿着唇偷笑道:“小姐的头发很好,不用重梳了,至于这衣服嘛,咦,小姐,您最近的衣服怎么都大了一号?这袖子都遮住手了。”
谢蓁道:“哦,是我近来想要穿的宽松一些,没什么打紧的。”
楠儿不疑有他。只点头道:“再看也没有多宽,除了袖子太长之外,肩膀腰身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想来是小姐您最近长高了吧!这一身是再妥当不过了,您还是快过去吧!夫人也在那里等着您了。”
“哦哦哦。”谢蓁有些慌乱地连声答应,抬脚急急地迈了出去。
昌禧院里因为谢老太爷回来的缘故,人情走动比以往更加勤快了,只挤得满院子都是人,下人们更是要来来回回地走上好几遍,似乎都想在老太爷面前露一露脸。
这么多丫鬟,谢蓁却偏偏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正厅门口的那一个。
那丫鬟看起来年纪比她还要小,身子也娇小,站在那里,因为太久没回来与周围的人生疏了而显得娇怯怯的,但她那一双眼睛却很机灵地偷偷打量着来往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