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之上的二大王面色愈来愈黑,偏怀玉还笑道:“我记得左近的海上有个渔场,你那得力部将既然水上功夫好,便叫他去养鱼罢,哈哈!”
郑四海心内惊疑,但手下已被怀玉收编,虽然身边还留了几个功夫好的心腹手下,却难以同朝廷对抗,眼下已成骑虎难下之势,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凡事也只能往好处去想。见怀玉面色通红,便猜想他定是喝多了,他如此说,大约也是一时之间记不起来的缘故,或者是有意给自己个下马威。遂无奈退下,同浪里滚道:“等过两日得了空,我再替你问问看。”想了想,又笑道,“你急什么?咱们一家子人,我的荣华富贵不就是你的么!你暂且在我府中住着!等过几日圣旨一到,我做了靖海将军,你还是我的左膀右臂,到时想做什么不成?”
浪里滚脸色稍霁,哼了一声,猛灌下一盅酒,沉声问道:“那褚青叶呢?我怎么今儿没有见着她?”
怀玉正与一名美人儿调笑,忽然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跪坐于他身旁斟酒的一个白面无须的青年内侍听见“青叶”二字后,也扭过头来,向郑四海悄声问道:“敢问将军说的可是七里塘人家的褚掌柜的?”
郑四海一惊,却也被他一声“将军”唤得浑身舒坦,便也笑道:“正是,青叶……褚掌柜的她与贱内乃是从小儿一起长大的极要好的姐妹……”
那青年内侍便笑道:“咱们殿下请那褚掌柜的过来烧过两回菜,对褚掌柜的手艺是赞不绝口。可是这两日,那七里塘人家不知为何竟然歇了业,我昨儿还让人去瞧了一瞧,你猜怎么着?还是铁将军挡门……咱们殿下,唉!”四下里看看,方以手遮嘴,悄声笑道,“实不满将军,咱们殿下最最喜欢长着虎牙的女孩儿……你若是见着那褚掌柜的,不妨问问看她,可愿意跟咱们回京去伺候殿下?将来……可不比做那饭馆掌柜的强!”
郑四海心头猛跳,狂喜不已。青叶将来若是能得了那侯怀玉的欢心,他自然也能因此而获益。当今圣上仅有三子,太子久疾;二皇子侯怀成好色,德行有亏;而三皇子侯怀玉骁勇善战,且手握兵权,将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若是运气好的话,往后混成个国舅也不是没有可能,再往后……他不敢再想下去,心里终于是完完全全地放下了心,极力忍住面上的喜色,向那青年内侍笑道:“我也有好一阵子没看到过她了……不过,贱内已着人去接她了,待见着她后,我必当如实转告中贵人的话。”
那青年内侍满意地点点头,笑道:“郑将军果然好说话。”
郑四海又问道:“敢问中贵人尊姓大名?”
青年内侍笑道:“免贵姓夏,名西南,咱们将来打交道的日子多着哪,将军若是不见外,唤奴婢一声小夏即可。”言罢,向他客气地笑笑,又回到怀玉身旁去伺候了。
郑四海心跳得厉害,忙端起酒盅,连连饮下几盅酒,这才压下心头的狂跳,他这边厢正默默想着心事,忽然听得身后有咯咯咬牙声响传来,扭头一看,却是坐于他下首的浪里滚。
浪里滚面色红里透紫,话不说一句,只斜瞅着郑四海,忽然又咧嘴一笑,咬牙道:“大哥,咱们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郑四海如今已把自家当做国舅给拥戴了起来,哪里还把他放在眼里,当初与他的约定自然也是可有可无了。听他咄咄逼人,便嫌他不识相,心里有些不耐烦起来,面上却还笑眯眯地问道:“关于官职一事,我适才不是已经同你说过了么?你何必急于一时?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浪里滚冷笑道:“我不是问官职一事……我是问青叶与我成亲一事,你当初若不是答应我,我也不会跟着你归顺朝廷!”
郑四海慌忙回头看怀玉与夏西南,幸好无人听到他二人的说话声。浪里滚仗着酒上了头,越发喋喋不休地发着恨道:“都是我轻信了你,你是荣华富贵到了手,我只怕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郑四海见他敢于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摆脸色给自己看,不不由得心头火起,更怕他攀扯上青叶,叫怀玉及夏西南听到的话,只怕要惹祸上身,到时身上长了八张嘴也说不清,遂冷哼两声,说道:“表叔啊,你老人家莫不是忘了自家的身份?若不是我,你的坟头草只怕已有一人深了罢。”
“你!”浪里滚气得将手中酒盅往地上一扔,哗啦一声,众人齐齐往这边看来。
“可是吃醉了酒,又要耍酒疯了?来人哪——”郑四海打了声哈哈,招手叫来两个心腹手下,低声吩咐道,“将他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放他出来。”那二人点头,一边一个将浪里滚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