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侯的有两个,你说的那个是哪一个?”青叶也慌了一慌,知道姓侯的兄弟二人都不是好东西,一张口,却问出这句话来。
“是时常去的那一个!”芳阿急得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是那个雪雪白的,那晚你也见着的!”
青叶心中已大略明白,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是文弱白净但有肿眼泡的那个么?”
芳阿点点头,又道:“你还是趁着天晚,去珠仙那里躲一阵子罢,若是那里,任谁也找不到的。”
青叶点了点头,随即道:“我这便走,你也赶紧回去吧。”想了想,抓住芳阿袖子,“你自家也要小心,回去叫甘仔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呆着,莫要四处惹是生非。”
芳阿应了一声,又道:“那人今晚叫彩乃及良子陪着,并没有叫我,我倒不急,我陪着你去海边坐船罢。”
青叶不置可否,只道:“等我走后,你代我谢谢琴官罢。”
包袱是才收拾好的,拎上即可跑路。青叶先回后厨熄了灶里的火,因晚饭还没来得及用,便随意捡了些糕饼包好,回到卧房后,将干粮塞到包袱里,想了想,又爬到床上,将叠放于墙边的一床被子掀开,墙面上赫然露出一个小小的洞口来,洞口塞着一团布头,青叶将布头取下,伸手从洞内掏出经年存下来的一包银子来。
芳阿本来急得要跳脚,见状便“噗”地一声笑道:“你私房钱藏得倒好。”
青叶也觉得好笑,随着芳阿笑了两声,这才解开小布包,从里面挑出两锭大些的银子塞到芳阿手中道:“我这一阵子都不回来了,自然也无法发工钱给甘仔,你拿回去省着些用罢。”
芳阿也不推辞,接过来揣入怀中,帮青叶拎了包袱就走。青叶打头,一只脚才跨过店堂的门槛,便停下不动了,愣怔了一瞬后,随即回身向后跟着的芳阿悄声吩咐道:“休要叫甘仔去胡乱找人,这个人,任谁都是无可奈何的。”
大门口,四个带刀侍卫分两列站着,两列侍卫后头站着的,乃是一身锦衣的侯怀成,他身后簇拥着一群内侍打扮的随从,随从的身后停的是精致马车两辆。
怀成上前几步,在夜风里轻声一笑,极温柔地问道:“褚掌柜的这是要出门么?怎地还收拾了包袱?”又歪着嘴角向青叶身后的芳阿道,“小夜子怎么也来了?可是听说我要请褚掌柜的去我公馆做客而心生艳羡,也要跟着去啊?”
芳阿口中呐呐不能言,青叶便对他笑吟吟地屈膝施礼,再回身接过芳阿手中的包袱,推她道:“这里有我呢,你快回去吧。”想了想,又大大方方交代道,“这两日我家应当会有一个远方的亲戚过来,我若不在,他定会四处去打听,你若是见着他的话,记得跟他说我已出了远门,叫他不要等我了。”顿了顿,又道,“我家的那个亲戚是个男子,黑黑瘦瘦,说话口音有些儿怪,二十七八岁年纪。”
芳阿点头应下,不敢再看怀成这一行人,提着裙子一路小跑着回去了。
青叶手里拎着个包袱,靠在门槛上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这人好生唐突,我虽开了这家饭馆,成日里抛头露面做生意,但总是良家女子一个,若是跟了你不明不白地去了……人言可畏,叫我今后如何在这七里塘镇立足呢?”
怀成上前,伸手在她脸颊上轻抚了抚,亲亲热热地笑道:“唉,褚掌柜的褚大厨!如此不是正好么?跟着我岂不比你做这油腻腻的掌柜兼大厨要好?旁人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去好了,管它作甚……有一句话,我深以为有理,每日里都要对自己说上几遍的,今日也说与你听罢:人生苦短,何不及时行乐?”
青叶便笑道:“我没读过书,却也知道有句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知道你可曾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