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道:“打探到的消息说这道命令是平家寨大当家下的,大当家此人性格相对比较温和,他平日会约束底下的人只谋财不要害命。但是这一次不知为何会下这样的命令。”
“你的人与大当家可有接触?”贺林晚指的是那天那个黑衣蒙面的青年。
李毓点了点头:“关系很亲近,但是大当家对此事并无过多提及,只说是耿勇妻子的娘家与他有些旧怨。此番所为是为报仇。”
“难道只是巧合?”贺林晚蹙着眉头低声道。
李毓抬手,似乎是想要抹平贺林晚眉心的皱褶,只是还未碰到他便克制地收回了手:“我会让他继续打听此事的,你别太劳神。”
贺林晚缓缓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杨太师父子之死于陈家脱不了干系这件事是可以确定了对吗?”
李毓道:“证据确凿。”
贺林晚慢慢地点了点头:“很好。”
贺林晚的声音很和缓轻柔,却让人听出了当中刻骨的寒意。
“所以陈豫会来东临对吗?”
李毓看着贺林晚认真道:“阿晚,这件事交给我可好?”
这是李毓第一次称呼贺林晚为阿晚,他那原本冷静矜傲的眼眸中只余下如水般的温柔。贺林晚却没有听出其中的真意和情意,温柔和顺只是她的外壳,她的心她的人早已经披上了坚不可摧的盔甲,似乎任何的试探碰触都无法触及到本该柔软的内里。
贺林晚平静地看着李毓:“他什么时候来?”
李毓眼中的点点亮光渐渐散去:“开春之后,他会调任东临任督抚,总督东临军务兼理粮饷。”
贺林晚想了想,对李毓道:“我很感激你愿意对与自己毫无利益干系的事情插手,我身在内院行事不便,很多事情也确实需要你出面,但是任何一个利益共同体都不是其中一方单方面的付出能维持的。我接受你的帮助,同时我也会给你相应的回报。当初我为你救下公孙一家是如此,接下来这件事也是如此。”
李毓眼中的暖意渐渐消散,嘴角边扬起的笑意却依旧温暖:“好。”
贺林晚看了李毓一眼,用笃定的语气道:“这次你助我端掉陈家,我帮你掌控三营!”
李毓垂下眼眸,笑了笑:“好。”
贺林晚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她站起身,语气也放缓了些:“你伤势未愈,早些休息吧,不早了,我该走了。”
李毓没有挽留,只是温声道:“别自己一个人走回去,让高枫送你,东临不比京城,这边民风彪悍,你在外不可轻忽自身安危。”
贺林晚这回没有推却李毓的好意,她站在那里犹豫了一瞬,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过到床前将之前垫在李毓腰间的软枕拿开,动作有些僵硬地扶着他躺下,垂眼道:“你坐久了,还是躺着吧。”
李毓略带思索的目光盯着贺林晚,等贺林晚扶着他躺下后转身要走的时候他拉住了贺林晚的手,轻声道:“你明白的,对吗?”
贺林晚毫不犹豫地抽出了的手往外走去:“我明白,人与人之间最牢固的关系除了父母与子女就是利益同盟,除此之外其他的关系都是会随着利益的变化而改变。”
李毓看着贺林晚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门口,嘴角的那点暖意也彻底消散,他垂下眼帘掩饰住了异样黑沉的眼眸。
贺林晚回去的路上一言未发,跟在她身后充当侍卫的高枫感觉到十分的寂寞如雪,好几次他都想要打开话匣子,可是不知为何被贺林晚周身的气势所慑,直到看着人进了贺府后门也依旧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见贺林晚的身影看不见了,高枫才“啧啧”了两声,用匪夷所思的语气嘀咕道:“这两人有时候气质还真是挺神似的!果然是同类相吸么!”
贺林晚没有听到高枫的吐槽,她回去之后却一夜未眠。
想着祖父父亲被害之事,想着如何对付陈家,想着平家寨的不平常之处,最后想到了李毓。
临走之前李毓问她:你是明白的,对吗?
她当然的明白的,李毓的心思,李毓的心意,李毓的付出,她都明白,可是那又能如何呢?
别说男女之情了,就连有婚约的男女没有利益的捆绑不也说反目就反目吗?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她再明白不过了!
贺林晚起身走到书房,将桌上那一叠抄好的佛经,一张一张地扔进了火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