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位向他禀告消息的绣衣卫,依然恭敬的答道,“武安王殿下他一向爱惜士卒性命,故而此战我军死伤不多,死者最多不到三万,而轻重伤者,则是在七万到九万之间。至于具体战果,此时还未清点明白。不过据东河那边的估计,至少斩三十万级,降者二十三万人,又有近十五万人,在东河溺亡。而其余联军诸部,除以龙氏为的二十四万人逃脱之外,余者皆被困于泸州。想必一两日之内,就可降服。”
王安石眉头微蹙,尽管嬴冲这次能干脆利落的战胜隆国公,确为喜事。可世族联军伤亡如此之众,还是大大出他意料之外。
斩杀三十万级以上么?这可非是敌国士卒,而是奋勇善战的大秦子民——
“那么殿下他,准备如何处置那些降军,还有雍秦诸地的世族豪强?”
他虽是主张变法,希望改革大秦税制,限制世族,使寒门精英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由此改善民生。可却并不希望嬴冲,在朝中大肆杀戮。
再想到这一切,皆因太学主与魏无忌二人而起。王安石头一次现自己,居然也能将一人,恨到如此地步。
“这个——”
那位绣衣卫微一迟疑,稍稍斟酌之后,这才开口答道:“还未闻武安王殿下,准备如何处置败者。不过殿下已签军令,命权神策左军节度使统领五师之众前往秦州,准备捉拿龙氏一族。凡三服之内,就地族诛。其余人等下狱,交付有司审讯判罪。”
听到‘族诛’二字,王安石只觉心头一阵肉跳。可他随即就又平静了下来,隆国公因私意野心而举兵谋逆,必被武安王恨极。有这样的下场,亦在所难免。
而且这杀戮,仅只限于三服之内,可见那位殿下,理智仍存。
且今次雍秦世家之殇,这位也至少需负担六成责任。
“族诛么?殿下他用的是什么罪名?”
“举兵谋逆,外引妖族作恶,勾结敌国为援,且罪证确凿——”
话道此处,王安石就吃了一惊,面现青气,怒目微瞪。正想询问究竟,却听不远处的庭院内,传出了一阵大笑:“好一场大胜!尔等可邸报,告知朝中诸大臣知晓,我讨逆军已在东河大胜。斩杀三十万,溺敌十四万,浮尸千里,东河尽赤!”
那声音略显苍老,语气则充满着兴奋得意,又隐含猖狂之意。王安石一听,就知那是先前不久,才刚列入政事堂的皇甫射。
他走到窗前,往外一看。就只见那皇甫射,正是一边手叉着腰,一边手抚着胡须,满上红光满蕴。
此时这位,全无宰相风度,有意朗声宣告。声如洪钟,震荡着整个政事堂。
而再观这政事堂内围观的群臣吏员,则或是兴奋,或是惶恐。可终究是后者占了绝大多数,都面色苍白,惊惶不安,
“真不愧是武安王殿下,大军所向,绝无对手!什么一百五十万大军,当世名将?昨日朝中还有人口口声声,说这次必要殿下好看,要清君侧!可现今如何,裴氏降服,龙氏远遁,京畿世族,都全数匍匐于殿下马前。这两日之内,雍秦二州,也必将挂满白幡!岂非可笑?可悲?此皆为裴氏与隆国公之过——”
王安石听到此处,不禁微微摇头。他知这位新任参知政事,为何如此作为。
只因这政事堂中,裴宏志经营多年,故旧极多。且近日隆国公起兵清君侧,使朝中群臣士气大振。所以皇甫射自上任以来,就不甚如意,多遭排斥掣肘,阳奉阴违。
这位估计也是被气的狠了,今日之举,一则为泄愤,二则为震慑。
王安石无瑕理会这些,他只想问清楚,隆国公勾结敌国之事,是真是假。
若真是如此,那么那位殿下诛其九族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