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楼下,骆昱诚嫂子把公婆先安顿到车上,让他们连给老人在车里避风取暖,她自己则和颜雪一起在外面站着,一方面等丈夫和康戈办完手续过来,另一方面也可以透透气,聊聊天,方才当着两位老人的面,骆昱诚嫂子几乎是没提任何关于小叔子的事情。
“这个打击对于你们一家来说,可能会比较难以接受吧?”颜雪带她站在一旁的门廊下面,这里比较避风,没有那么冷。
骆昱诚嫂子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对于我公婆来说,确实是打击特别大,那么大岁数的人了,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是不太好受,我们两个倒是还好,虽然不希望这种结果发生,但是一直脑袋里就绷着一根弦,总担心哪天要出事,这回也不过是应验了而已,也算是有一点预感吧,难过肯定是难过的,但打击没有那么突然的感觉。”
“你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心理准备?”颜雪问。
“我这个小叔子,抑郁了也不是一天两天,轻生的念头也不是产生了一天两天,之前他也有过别的尝试,只不过是没有成功,还被我公公一气之下给送去了精神病院,说他有病就去那边治好了再回来,不能在家里面那样作三作死。
后来倒是正常出院了,出院之后变得比之前还安静还孤僻,跟我们谁也不怎么说话,不是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就是出去寄信给他朋友,天天基本上就这么一个人呆着。
我们俩就每天担惊受怕,怕他又犯轴,你想一下,我今年都四十出头了,我这个小叔子才二十五岁,那就跟我们自己的孩子差不多,从我和我老公结婚开始,他就是在我眼皮底下长起来的,虽然是我小叔子,但是在我心里面,那就跟自己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我公婆生小叔子的时候属于老来得子,之后精力上也不太够,生活上面基本上是我照顾自己孩子的时候,顺便就把小叔子给照顾了,要说了解昱诚的性格什么样,我和我老公其实都比公婆有发言权。
只不过我公婆那个年纪的人,观念相对比较守旧,总觉得他们才是父母,所以有些事情他们是要有一个权威的,并且也对这个老来得子的孩子寄予厚望,觉得我和我老公对昱诚的很多理解都是纵容。
所以这几年我们两口子是一直担惊受怕,就怕哪天昱诚就忽然没了,一直想方设法看看能不能争取让他解开心结,真的从困境里面走出来,可是公婆那边就始终觉得是他们太过于纵容小儿子了,没有更多磨练他的个性,所以才让他变得又矫情又脆弱。”
骆昱诚嫂子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免得被不远处车里的公婆看到,她长长叹一口气,声音不由自主压低了几分:“其实,昱诚这几年过得也是挺痛苦的,我不知道,也不敢问到底他是怎么走的……虽然作为家人,我们很伤心很难过,但是……我这么说可能连我老公都不会爱听,我觉得对于昱诚来说,他其实应该是解脱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