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早已打算为他议亲,眼下他刚立了大功,正是有热乎劲儿的时候,侯爷对你的印象一直不错,煜澄性子软,不像他大哥,你只要卯着劲儿贴上去,乖巧些,懂事些,这事儿铁定能成!”
刘萱从前随父亲来侯府探亲时见过侯府三位公子,除了那位三公子她不敢惹之外,其他两位公子都是极好的夫婿人选,可惜大公子声望太高,又有了将军府那位悍妻,她已没了机会,眼下这位温厚俊雅的二公子,确是个好人选。
只要她能嫁入侯府,姑母也会多个帮手。
二人匆匆赶到正厅,人已经到了。
忠烈侯不满的看刘氏一眼,似乎在责怪她为何迟来。
刘氏不敢多言,匆匆入座,让刘萱站在自己身边。
没多久,刘氏就坐不住了。
郑煜澄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身边竟带着个姑娘!
刘萱的脸色也沉了。
郑煜澄身边的姑娘灵眸娇姿,俏丽无双,瞧着就不是寻常人家养的出来的。
刘萱拽着绣帕,不断地朝刘氏使眼色。
刘氏很快镇定下来,在郑煜澄简单的禀报了并州之事后,淡笑道:“侯爷,煜澄稍后要进宫述职,不急着说这些,您瞧,有客人呢。”
一旁,郑芸菡敏锐的看了刘氏和她身边的刘萱一眼,眉头微蹙。
忠烈侯早就看到了温幼蓉,只是他更关心并州大事,没急着问,此刻刘氏说了,他便顺着开口:“这位姑娘是?”
郑煜澄看向温幼蓉,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
温幼蓉将手搭在他手心,被他握紧。
“父亲,这位是温姑娘。在并州之时,儿子与温姑娘几番历险,互生情意,已定下终生。待进宫述职后,儿子自将迎娶温姑娘为妻。”
“娶妻?”忠烈侯双目一瞪,不悦之态已然浮现。
长子的婚事未经他筛选同意,自作主张,次子竟也效仿,还是在外派并州之时结下的儿女私情,这要传出去,该惹出多么大的非议!
刘氏捏着帕子掩唇:“怎么、怎么这么突然……你父亲前些日子一直在为你的亲事苦恼,选了不少人家的姑娘,你怎么……”
刘萱赶紧道:“侯爷,姑母,二公子刚刚回府,还是让他先歇下吧。”
忠烈侯是个暴脾气,当场就要发难。
郑芸菡了解自己的父亲是什么德行,她一路小心呵护,就怕阿呦来了长安有什么不痛快,岂能刚进门就被搅和!
她正要开口,舒清桐忽然伸手按住她,然后捂着肚子轻呼一声。
厅中所有目光都望了过来。
忠烈侯脾气都顾不上发了:“怎么了?”
舒清桐拧眉不语,郑煜堂冷眼扫过刘氏和刘萱,出语如冰:“父亲难道忘了,清桐听不得大声,否则便会腹痛头昏。”
忠烈侯嗫嚅几下,明显有些憋屈。
刘氏气得咬牙。
都是十月怀胎过来的,谁还没生过孩子?就她舒清桐最金贵,什么都不行,什么都限制,这侯府跟她姓舒得了!
偏她腹中怀着的是侯爷第一个孙儿,侯爷便是再爱面子,也顾忌着她这个长媳。
舒清桐只管摸着并不显怀的肚子装病,郑煜堂已经代为做主:“二弟先回房沐浴更衣,准备进宫面圣。温姑娘自有清桐来安排,你不必担心。至于婚事,总要将手头的事情料理清楚,才能慢慢进展。”
郑煜澄想了一下,道:“还是快些的好。”
忠烈侯差点拾起手里的杯子砸向他。
郑煜澄面不改色,对座上二老一拜,又对温幼蓉嘱咐几句,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忠烈侯受了点刺激,撂下众人直接回房,连女儿回家也没问一句。
刘氏咬着牙,当着他们的面对刘萱道:“你不是一直给煜澄带了礼来吗?他稍后要进宫,也不知忙到什么时候,你不妨此刻给他送去。”
刘萱笑道:“我这就去。”
郑芸菡气的想打人,这一次,她被温幼蓉按住了。
温幼蓉眨眨眼,“你做什么呀?”
郑芸菡赶紧道:“你不要在意她,二哥不是那种人。”
她笑了:“我在意她干什么?”
舒清桐听到二人对话,不免多看了温幼蓉一眼,她把郑煜堂打发去二弟的院子,免得刘萱真做出什么下作事,自己带着两个小姑娘回了嘉柔居。
温幼蓉终于见到了郑芸菡的嘉柔居。
让舒清桐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对这里很熟悉,甚至对院中一些摆设和有故事的小玩意知道的一清二楚,小姑娘眼中流露出的惊喜和愉悦是装不出来的,舒清桐觉得她挺有意思。
“你与菡菡先住在嘉柔居,待二弟的事情了结,联络了你的家人,再详细操办你们的婚事,你看如何?”
“家人”二字说出时,温幼蓉眼中微怔,很快又恢复如初,笑着点头:“有劳嫂嫂安排。”
舒清桐察觉异常,又见芸菡一直使眼色,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但温幼蓉并不介意,她拉着郑芸菡的手,选了一间自己喜欢的房间,趁着舒清桐派人打点时,凑到她耳边嘀咕:“大嫂嫂好像不太喜欢那个刘萱。”
郑芸菡木着脸道:“你喜欢?”
温幼蓉:“我不喜欢啊,可是你大嫂嫂更不喜欢喔。”
郑芸菡心中一动,觉得阿呦是在提示她什么。
温幼蓉冲她挤眼睛:“好奇就自己去问嘛。”
郑芸菡抿唇沉思,随后道:“没有人能在侯府让大嫂受委屈。”又望向温幼蓉,郑重如起誓:“也没人能让你受委屈!”
温幼蓉笑起来,蹭蹭她的脸。
郑芸菡安顿好她,胡乱梳洗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去见大嫂。
舒清桐一早猜到郑芸菡要来,但没想她劈头第一句,竟是对她这个嫂嫂的关心。
舒清桐失笑,慢慢与她道来。
原来,早在她被诊出有孕时,刘氏就开始动歪脑筋了。
她想让刘萱去郑煜堂房里伺候。
赶在郑芸菡气的掀桌子之前,舒清桐飞快按住她,好笑道:“看也知道,这事儿没成。”
事实上,这种事在别家数见不鲜,正房夫人有了身孕,多半会找人代为伺候郎君,瞧得上的,给个名分,做个妾,瞧不上的也就是个暖床丫头。
刘萱来的那日,舒清桐还没反应过来,就先目瞪口呆的看着郑煜堂自己演了一场戏。
他硬说刘萱害她动了胎气,气的要动刑,最后是刘氏慌张请了侯爷过来,好说歹说劝住了,郑煜堂猩红着眼,直言但凡再有无干人等闯入,以侍候为名,谋害为实,直接打死!
郑芸菡听得一愣一愣,忍不住想给大哥鼓掌。
难怪大嫂要把大哥打发到二哥那里,估计刘萱一看到大哥,立马就要跑。
舒清桐交代完,顺势问起了温幼蓉的事。
郑芸菡深吸一口气,将并州之事娓娓道来。
舒清桐起先还很稳,最后没忍住,让人送了盘酸杏,边吃边听,很是投入。
末了,她怅然道:“阿呦瞧着天真烂漫,与你差不多的样子,短短十几年,竟过得这般跌宕起伏。”
最难得的是,经历了这些,她眼中光芒仍纯粹的让人心动。
说着,舒清桐眼中甚至生了羡慕。
早知她也跟去并州,可比在侯府有趣多了。
言归正传,舒清桐正色道:“听你说了好些,我更觉得府里这些事不算什么。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二弟和阿呦的婚事。”
“厉山祁族我不了解,但公爹我是知道的,他爱面子又逞强,已经气了二弟自作主张私定终身,若再知道阿呦被女侯抛下,指不定觉得她是个弃女,纵然她有滔天之功,成亲大事连一个代为主持的亲人都没有,公爹只会觉得丢脸。”
郑芸菡听到这话,眼底滑过冷光,少顷又笑起来:“所以,我和二哥早就做了准备。”
舒清桐好奇起来:“什么?”
郑芸菡眼珠子一转,笑着卖起关子,忽的又想起什么:“今日父亲和大哥都排了休,怎么不见三哥?”
不是她自作多情,这种时候,三哥应该会回府的。
舒清桐叹了一口气:“难道你忘了曹家的事?”
郑芸菡一拍脑门:对吼。
曹家犯下大罪,正在被修理。
曹曼仪身为太子侧妃,直接被废逐出宫。
据说,她可怜的三哥已经连轴转了三晚,忙的要死要活……
郑芸菡心想,待阿呦事过,一定要好好弥补一下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