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武帝又道:“朕十分喜欢这首诗,不知郑姑娘是否愿意将它赠予朕?”
舒清桐惶恐道:“此为臣女之幸。”
盛武帝点点头,将笺纸放在手边,意味着此事到此结束。
舒清桐转身回座时,目光略过义卖台,郑煜堂双手交叠垂于身前,目不斜视的低垂着眼眸,谁也没看,另一边的安阴倒是迎上她的目光,眼底狠辣带笑。
舒清桐漠然收回目光,再也没看任何人。
舒老将军方才情绪涌动,此刻有些轻咳,一众小辈上前关心,旁人看了也不敢多说什么,盛武帝命人给舒老将军寻了处安静的宫殿暂时休憩,又唤了太医,舒老夫人与几个儿子陪着老将军离席,留下舒清桐与舒易恒在座。
舒易恒的情绪也低落下来,看了眼妹妹:“还好吗?”
舒清桐分明很不对劲,却笑了一下:“没事。”
舒易恒又问:“那首诗真是你写的?”
舒清桐目光空了一下,复又凝聚,嘴角笑容带着嘲意:“重要吗。”
舒易恒再没多问,转眼间忽然瞧见左相府那位商姑娘脸色古怪,又惊又怕,发现他的目光时,还心虚的躲开了。
舒易恒拧眉,他自来不是很喜欢商怡珺,但清桐爱与她玩在一处,他也不好说什么。
随着镇远将军府的场过去,接下来是左相府。
左相府拿出的,是一尊羊脂玉雕花瓶,十分精细贵重。
安阴终于将眼底阴霾扫尽,换上了笑脸,插话道:“听闻这尊羊脂白玉瓶,乃是商姑娘及笄之时瑜妃娘娘赠予之物。这般珍贵,商姑娘也愿拿出来义卖,可见其良善用心。”
商怡珺的姑姑瑜妃是盛武帝宠幸的四妃之一,但声望远比不上郑芸菡的姑姑兰贵妃。
后妃皆为帝王妾侍,今日不能出面,她想提高自己的声望,只得利用母家在义卖中好好表现。
果不其然,这尊品相极好的羊脂白玉瓶得到一片追抢,最后由户部尚书曹家以一万八千两购得。
价格已然超了瓶子本身的价钱,但看在瑜妃娘娘的面上,曹家也要卖这个人情。毕竟曹曼仪入宫在即,若得后妃人脉,往后的路也更多。
这一次,安阴很给面子的没再提什么亲自奉上,只让宫女将东西送给曹尚书。
尚书曹正春自忠烈侯府做寿之后,一直憋屈的很,眼见太子没有怪罪什么,才稍稍松一口气,今日这场义卖,曹家出个万儿八千两,也算是尽了心意。
曹正春露着一个舒心的笑,亲手接过羊脂白玉瓶,却发现玉瓶顶部似乎没有盖紧,玉盖略歪,下意识就转过玉瓶查看,接过发现卡在玉盖处的一抹粉色。
这、这是何物?
曹正春心里正疑惑,忽然被什么东西戳到麻穴,手中失控,瓶子从手里咕叽一滑飞出去,堪堪落于席间空地,碎成一地的同时,也亮出了藏在瓶子里的东西。
众人霍然探身,震惊不已的看看曹尚书,又看看中央一堆碎片和一抹粉色,一颗颗眼珠子瞪得老大。
今日的义卖,还真是意外频出啊。
两个宫女快步上前收拾,一个宫女提起那粉色之物,骇然轻呼。
这商怡珺的脸色彻底白了。
那粉色之物,竟是一件女子贴身的小衣。
“这、这……”商怡珺惶然无措,眼神惊恐:“这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宫女都是知晓道理的,堂堂左相府千金,贴身衣物竟在大庭广众下暴露,等于毁了清白,赶紧将那粉色之物揉成团默默退下。
可宫女的动作再快,也快不过好事之人的眼睛!
方才还说这是商姑娘及笄之时瑜妃娘娘所赠之物,那定是放在闺房里的宝贝,这姑娘家究竟随意到了什么地步,才会将贴身衣物随意乱塞?
那贴身小衣从尺寸到颜色被看了个全,甚至有人看了小衣之后,还瞟了商怡珺一眼,眼神十分露骨,商相爷当即沉了脸,隐有发作之势。
商怡珺羞愤难当,忽然猛地望向台前的安阴:“安阴公主,你……”
安阴一听开头就知道这女人要说什么,她眸子一厉:“商姑娘呈上的瓶子夹杂私物,难不成还污蔑是本公主塞进去的不成?”
安阴眼神一转,笑道:“早闻商姑娘与舒姑娘乃是闺中好友,没想连做事的习惯都这般相近,舒姑娘是落下了自己随手写的诗句,商姑娘竟是连自己……”
“你胡说!那不是我的!”商怡珺十分崩溃,一刻也待不下去,羞愤离席。
商夫人连声喊她,迈步想要追,面前忽然站了个人。
舒清桐对商夫人道:“夫人莫慌,我去看着她,不会有事。”
商夫人见是舒清桐,也没多想,连声道谢。
舒清桐快步追出去。
郑芸菡本来没想多管闲事,可转眼发现大哥不见踪影,原本的站位换成了另一个内官,心下一动,与二哥打了招呼,起身去追舒清桐。
余光里清丽的身影一动,卫元洲便抬起目光追过去。
见着郑芸菡离席,卫元洲转头与太子低语几句,太子连连点头,还做了个请的姿势,卫元洲带着樊刃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