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的饺子包起来,犯了错误的谷东是负责替两个嫂子和他妈端茶倒水的,因为昨天晚上宋青山提出自己的老来福,用来福的枪把子把谷东给狠抽了一顿,这家伙到现在都是一瘸一拐。
但就算这样,他依旧理直气壮:“为啥你们都骂我,李承泽昨天也在那个招待所,就没干好事。”
俩个嫂子只笑不说话,苏向晚踹了他一脚,又塞给他一个麻花:“出去跟孩子们玩去。“
“真的,千真万确我承泽哥也在那个招待所。”谷东都要气疯了,明明都犯了错误,为啥大家对承泽那么宽容,就对他这么严厉?
那不正好李承泽进来了。
谷东指上他的鼻子说:“承泽哥哥,你昨天晚上也在那个招待所,还是跟我南溪姐姐一起的,对不对,快告诉大家呀?”
“没有,小屁孩儿,一边去。”李承泽一本正经,宋南溪羞红了脸,一看就是在撒谎。
谷东气的又喊宋东海:“东海哥,你总能给我作证吧,你明明也听到了啊。”
东海也说:“出去跟北岗和天山玩去,甭在这儿闹了。”
众人皆醉我独醉,谷东气的咬了一口麻花:“你们就是再偏袒承泽哥哥我也不怕,反正今天晚上我跟他睡,我臭死他。”
李承泽心里有点微微的慌,但总觉得他自己的计谋是那么完美,天衣无缝,也想不到宋青山父子会去招待所呀,所以一副老实人的样子,一点都不慌张。
直到进了西岭的卧室,承泽才有一丝丝的慌张。
因为他发现,原本该在他车上的书,全在宋西岭的书桌上摞着呢。
而宋西岭呢,外面吵吵闹闹,他居然还是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淡定神情,正在埋头读书。
李承泽拿起一本书,还在转他的脑瓜子,西岭突然抬头说:“新婚快乐啊,你那车不好撬,还是咱爸帮我撬开的呢。”
这意思是,不止西岭、东海和谷东几个知道他昨晚在招待所,宋青山也知道?
李承泽刷的一下就要往外跑,宋西岭忍不住笑的抖着书页说:“算了吧,没人会拆穿你的。”
是没人拆穿,但不论阿克烈烈还是沈星原,抑或苏向晚,全是一副看穿了他,于是笑眯眯的样子。
饺子下进锅里,加上宋南溪有三个女人在家里忙碌,转眼就上桌了。
别的地方的鞭炮都响起来的时候,光荣大院里孩子们却跟那约好似的,一直不放鞭炮。
大人们在家里聊着天儿,小昆仑着急啊,一会儿出去一会儿进来,拉着北岗的手说:“大哥,放炮炮,我们放炮炮。”
院里没孩子放鞭炮,他着急。
不过昆仑急,北岗不着急啊,吃饱了肚皮,拎了两串鞭炮提着,再点上一支烟往嘴里一抿,秦州老大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出巡了。
等北岗一出来,院子里的孩子们才零零星星的,敢往上走。
等北岗点上一颗炮扔到天上,院里的孩子们这才一个个的放起炮来。
把根香假装成香烟的样子,北岗深吸了一口,假装往外吐着烟圈对昆仑说:“这就叫老大,明白吗?”
“大哥你真帅。”昆仑不由的说。
北岗说:“没办法,谁叫咱小弟多呢。”
遥想他的第一个小弟金石,差不多也该从监狱里出来啦,北岗觉得到时候,有从监狱里出来的金石小弟撑场面,他就会成为真正的秦州第一老大。
三十夜,大家当然得一起守夜。
苏向晚年龄越大越自律,早早的就睡了,当然也没想过自己能睡着,因为家里一帮男孩子全在聊天,哈哈大笑,客厅都要叫他们给震塌了。
难得孩子有一年能聚在一块儿,苏向晚给自己头上压了个枕头,刚闭上眼睛,宋青山进来了。
“我的大美人儿,新年快乐,喝杯红酒再睡吧。”他居然说。
这人端着俩杯子,给苏向晚一杯,自己也端着一杯,看苏向晚喝了一口,才说:“红酒助眠,你喝点应该就能睡着了。”
“什么大美人儿,宋青山,你这话哪儿学来的啊?”苏向晚笑着说。
这四个字,就不像宋青山能说出来的。
宋青山低头抿了口酒,才说:“今天白天我听昆仑说的。”
台灯的光照在他的鬓角,暖暖的,坐在床头,面庞还是那么的刚毅,带着些微的城府,恍惚还是二十年前的样子,可现在就连孩子们都成家了。
“昆仑才三岁的孩子,哪儿知道什么叫个大美人儿?”苏向晚都吃惊坏了。
“可不,他在跟北岗俩议论,说你是个大美人儿。”宋青山笑着说。
见苏向晚不信,宋青山只得耐心解释:“我专门听了很久,昆仑居然在跟北岗讲自己的恋爱史,说他现在有俩女朋友,都是邻居,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右边的要漂亮一点,但喜欢跟他吵架,所以他只有在对方高兴的时候才跟她玩,左边那个丑一点,但是性格好,所以他更多的是跟左边那个玩。”
苏向晚来兴趣了:“我的大孙子居然这么厉害,他还说啥了,你说来我听听。”
宋青山于是端着杯红酒,就靠坐在床头上了,就跟苏向晚讲起了他自己听来的,北岗和昆仑之间聊天的趣话儿。
恍惚间,俩人还是睡在劳改点的大炕上,那时候的苏向晚又瘦又黄,甚至没有现在这样滋润的脸色,整天想着法子跟他闹脾气。
那时候,孩子还没长大,日子是那样的苦,也是那样的长。
可是现在回想,似乎也不过转眼的事情啊。
人生苦短,可每一步走来,都是回忆,岁月就像一本书,积攒的那么厚沉,写着他们俩的光阴,也写着他们俩的故事,每当聊起来,俩人都可以兴致勃勃的一直聊下去。
聊着聊着苏向晚端着半杯红酒就睡着了。
宋青山接过那杯红酒,在苏向晚的额头上吻了吻:“大美人儿,我爱你,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