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滔大喝一声,第三次变招,单手槊划过一道半圆,由横扫改为直刺,直取飞夭的胸口。
一招三变,却如行云流水,不见丝毫停滞,招式运用之妙,简直出神入化,
飞夭这次不退反进,三根长矛成扇形握在掌中,毫无花俏的踏前一步。他腿长脚大,一步顶的上普通人三四步,落点恰巧在邓滔攻击范围的正中心。
他这一招极为厉害,不仅让邓滔无法继续利用精妙招数发起攻击,而且全身都暴露在对方长矛的阴影之下。
“好!”
邓滔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先手,气势由盛转衰,当机立断,硬生生的停住身形,一口血涌上喉头,被他死死的忍住,然后脚尖在甲板上一点,身子往后飞去。
飞夭何等样人,在邓滔后退的同时,手中三根长矛成品字型飞了出来。一矛追着邓滔,一矛射向人群,还有一矛,却是对着桅杆飞去!
众部曲大惊失色,不知是谁手一软,将手中长枪掉到了甲板上,静等死亡来临的那一刻。而站在前列有两个盾手,距离飞来的长矛最近,互相对视,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恐惧。但当兵吃粮,卖的就是一条命,害怕是死,不怕也是死,牙根一咬,并肩顶住盾身,死命的往前一挡。
噗!
一声闷响,盾牌没有碎裂,也没有被穿透,两个盾手诧异抬起头,看到自己手脚俱在,一时不敢置信,其中一人信奉佛法,忍不住双手合什,感谢诸天神佛保佑。
其实不是佛祖显灵,而是飞夭这三矛,射向部曲的只是虚张声势,他知道这群人已经吓破了胆,虚晃一枪就可以拖住他们,真正用了全力的,是另外两根!
听到背后的嘶鸣声,邓滔运起全身真气,转身挥槊挑飞了长矛,刚才被压下的血气终于按捺不住,噗的喷了出来,将身上的甲胄染的一片猩红。
他没有迟疑,扔掉过重的单手槊,从后面跟着跃上半空,一掌拍向飞夭后心,大笑道:“想救人,可没那么容易!”
飞夭头也不回,手掌往后挥去,和他对了一掌,将邓滔迫回甲板,身子借力又升了数丈。当真气尽时,方才射出的长矛正好送到了脚下,轻轻一点,仿佛飞鸟一样再次拔高,来到了悬挂两人的位置。
飞夭一双铜铃大的眼眸泛起让人不忍直视的哀伤,他感受到杀夭生机断绝,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月夭似乎尚有几分微薄的气息。
聚指成刀,划过吊住两人的绳结,粗大坚固的纤绳顿时断开,切口平整有如刀割。飞夭一手一个,将杀夭和月夭搂在怀中,眉头先是一皱,继而脸色大变!
一支赤色月牙箭从大氅中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刺了出来,破开飞夭的护体玄功,直入心脏要害。
飞夭发出一声充满了愤怒和不甘的吼声,临死之前激发了身体的全部潜能,力求让这个冒充成三妹的人同归于尽。只是没想到此人的武功竟然不在邓滔之下,甚至绵长细腻犹有过之。两人的身体如同从高空抛下的巨石,飞快的往下降落,同时拳来脚往,闪电般交手十余招。
咚!
两人同时落在甲板上,却只发出了一声声响,穿着红色大氅的人身法快如鬼魅,绕着飞夭转了几圈,攻出不知多少招,悠忽立定,已到了一丈开外。
飞夭瞪着那人,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月夭的身体被整个罩在大氅中,脸也被垂下来的头发盖住,加上这里没有灯光,看不太清楚,而自己又被杀夭的断臂身死乱了心神,一时大意,竟然被人所乘!
片刻之后,飞夭推金山倒玉柱般颓然倒下,雨滴打在他的脸上,贪婪的张开嘴巴,痛饮了几口,本来丑陋狰狞的脸上却仿佛闪现出一点柔光,他低声诵道:“六天治兴,三教道行……”
然后声音低弱,终至悄然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