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忠义王卡森,下手真是一点都不含糊,几鞭子抽下去,王仙儿那女人便嚎叫着来回在地上打滚,恐怕不死也给脱层皮了呢。
沁儿猛地瞪大眼,拦阻不及,一手捂住小嘴,“行了行了,别再抽了。”
“阮红玉,你也好大的胆子!”阿尔曼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一脚将她踹翻在地,“如夫人不知道菲儿的身份,你也不知道嘛?明知故犯,还痛下杀手,你是不是不想要你这条烂命了?”
“王子殿下息怒,王子殿下息怒!”
“皇帝陛下,刍狗求见。”
沁儿原本还遮着大大的眼睛,一听刍狗这名字,忽地放下手,转头看向那慢吞吞径直来到夙郁面前的丑陋老男人。
“参见皇帝陛下。”
夙郁便用古老的夙特丹语,同刍狗短短交流了几句,期间,忠义王与阿尔曼殿下也说了几句话,几人毫不在意地用民俗语交流,完全忽略了一旁的沁儿。
殊不知,沁儿小家伙是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害怕,渐渐瞪大双眸,倏忽间,又狠狠收敛一下心神,敛下秀眉。
而将这一切收入眸光中的邬致远,只是唇边含笑地看了沁儿两眼,始终保持沉默的状态。
言罢,夙郁和阿尔曼两兄弟显得很是高兴,夙郁冲着很有本事的刍狗和颜悦色道,“你先退下吧,好好休息。”
“陛下。”刍狗突然跪下行了大礼,“想请陛下赐给刍狗一件礼物,刍狗日后便能更加尽心尽力为大王陛下卖命。”
“哦,什么礼物?”夙郁一挑长眉,笑着看他。
丑陋男人的贪婪眼光挪到阮红玉脸上转了转,舔舔裂开的厚厚兔唇嘿嘿笑道,“刍狗请陛下将阮小姐赐给刍狗为妻。”
他可是想这个女人想了好久了。
恰好碰到这桩大事,此刻提出,陛下应该不会那么小气。
阮红玉听言,瞪大眼吓得浑身发颤,连滚带爬来到夙郁脚下,“不不,陛下,红玉不要嫁给这个男人。”
“这可由不得你做主。”阿尔曼眸色一深,“你身为夙特丹臣民,有所牺牲是必须的。只要是对皇帝陛下有利之事,你就必须去做!”
“不,不!”阮红玉疯了似的猛摇头,望着刍狗嘿嘿傻笑看来的眼光,浑身狠狠一个激灵。
夙郁一勾唇,摔袖勾过沁儿便走,“给你!”
“不陛下,不!”
“你们也太狠了。有用的就给好处加以笼络,没用的便弃如敝屣,不顾其生死。这个阮红玉好歹都跟了你们那么多年,埋伏在楚京城内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沁儿用力摔开夙郁的手掌,没好气地转身径自往寝殿里走。
“没用的卒子此刻还能有点用处,不是应该发挥余热的么?”夙郁好笑地伸指勾过她的小手,“你生什么气,寡人不正为你出气么?你不讨厌她?”
“我更讨厌你呢,你能不能从我眼前消失呢?”沁儿翻翻白眼,哼了一声。
夙郁也跟着哼了一声。
“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这是寡人的寝殿。”他怒了。。
“那我滚!”小家伙蹦了起来,头也不甩便往外冲。
夙郁一个闪身拦过去,她便一头撞在他胸口。
“痛死了!”她摸着额头,抬眼狠狠瞪着他,“你干什么?你是不是也想这张床多个窟窿?”
夙郁忍了一口气!他该死的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他忍奶奶的!
“寡人滚就是了!你横冲直撞地想去哪里?”这什么臭脾气??给谁惯成这个样子的,真正是气死他了!
“那还差不多。”她嘟哝一声,返身爬上床,不耐烦地挥挥小手,“你可以走了,你要我在这里多留两天,我不会食言的。我警告你,别派人监视我睡觉,否则我发起火来,这后果不是你能预计的!”
当心她拆了他的寝殿!
他气呼呼地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沁儿搂着一床被褥睡得很熟,睡到半夜里陡然觉得后背脊梁骨一阵发凉,小家伙懵懂地睁开眼,倏地瞪大双眸,张嘴的惊叫声消失在来人温润的手掌中。
混账王八蛋啊!她快被他吓死了!长长的眼睫轻颤着,被他一手抬起小身子,搂到膝上,压下的手掌重重落在她的屁股上。
哇!惊叫声还是被掐死在喉咙里。
身子一沉,被他覆了下去,张开的小嘴被他狠狠堵上了,一通激烈地吮吻。
她哼哼着扭动小身子,两只小手轻轻捶着他的背,张口的求饶声被他一口吞入腹中,火势来得特别猛烈,简直不容她出声抗拒。
“皇……唔,哼……”
“竟敢私自出宫南下历城?到了历城还敢不来见朕,私自跑去军营?去了军营还敢给朕闹失踪,独自深入虎穴来到敌营,该死的,朕要重重罚你。”
“唔皇上你不可以打沁儿。”她急忙缠绕上他的身子,把小脸往他胸口一塞,可怜兮兮地嚷道,“我也想回去见你呀,可是没有机会哦。”
他俯首瞪着她,“没机会?”
“嘘嘘嘘。”她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别嚷嚷,这里到处都是夙特丹的眼线,你这样混进来危危险险的,指不定外面有人经过看见就糟……”
沁儿转过小脑袋,蓦地发现床前有道黑影,那可怕的尖叫声一下消失在皇帝的唇中。
“唔唔,皇,皇……”她着急地伸出根指头指着右侧。
“嗯。”楚慎抱着小家伙坐起,眸光一瞟,迎上那双淡若明月的戏谑双眸。
沁儿用力扯下皇帝的手,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上下望着床头那黑衣人,“邬致远?你怎么……”
“微臣自知不该前来打扰皇上,不过此时情况紧急,若是不赶快走的话,万一惊动了王宫中人,皇上便走不掉了。”
“噢你们原来是一丘之貉……邬致远你是大楚的奸细啊!”沁儿的叫声被楚慎压在手掌中。
他低头亲了她一口,“不许对赞先生无礼!走吧,朕带你出宫。”
“这样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皇上刚才我听到一个消息。”她简略的将适才听到的夙郁与刍狗等人的对话说了一遍,紧紧一握他的手,“你快回去安排吧。我这边还有一桩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皇上把邬致远安插在夙特丹这么多年,难道不是为了得到那东西么?”
“傻瓜。赞先生都打不开的宝库,你去了又能如何……”
“谁说我打不开。”沁儿狠狠白了他一眼,转头瞪着邬致远,“邬致远,应该叫你赞无涯吧。久仰大名了,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高人竟会长年累月潜伏在夙特丹王身边,我真是!”
沁儿转头狠狠瞪了皇帝一眼,“很佩服你!每步棋下的都那么精彩!我总算明白上回你来夙特丹王宫带我回去,是谁给你那张精致的几可乱真的**,是谁给你那哑药,是谁暗中帮助你来去自如的了!”
这个家伙到底是几多年前就开始部署策划的?怎么可以做的这般天衣无缝,把夙郁都给瞒天过海瞒了过去?不但如此,皇帝还拥有两股隐晦的势力,得意楼与绝情宫。
而那个从南开到北的天下第一酒楼,估计便是他们两大江湖组织在各处的据点分舵之类的东东。
臭皇帝!居然什么都不告诉她,什么都瞒着她,回去找他狠狠算账。
邬致远抿唇一笑,“娘娘也很精彩。赞某随着夙特丹王多年,可对于他们的语言始终都是一知半解,却没想到娘娘如此聪慧,竟然能在第一时间内读懂他们的话。”
“好了好了你们俩别互夸了。”楚慎笑着搂住沁儿,“你别胡闹了,朕什么都不要你去找,朕要你呆在朕身边,其他事由朕来办。”
沁儿把脑袋摇得跟个波浪小鼓似的,“明天我就跟赞先生去一趟夙特丹王都。一定要找到那什么长生草,总之我势在必得。”
“既然娘娘如此胸有成竹,赞某也就舍命陪君子啦。”
“你还陪她疯?”楚慎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总之我会平平安安回来找你,反而是你,小心点。两天后我自然会和赞先生一同过去找你。”
“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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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十分。
湛江历城段,与沁城临近之处。
一艘碧金画舫停留在碧波粼粼的水面上,划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两方势力谈判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历城以北全都划为楚地,历城以南全都化为夙特丹区域,两国协定百年内再不开战。”
“协定有什么用,上一次的协定是你们亲自撕毁的,你们楚国人不会忘记了吧?”阿尔曼冷哼一声。
“若不是你们夙特丹在契约期内,屡次侵犯我大楚边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楚国兵将岂会反扑?”短黑须、国字脸,一身正气凛然的中年男子冷哼一声,反辱相讥,那通身的凌厉正色,噎得阿尔曼王子半响说不出话来。
“那那作为友好之邦,我夙特丹遭逢重旱是否应该施加援手而不是趁机打压呢?”夙特丹右相气得脸色发绿,“若不是贵国横加阻拦我国灾民去相邻的城镇逃难,之后怎么会发生一连串不愉快的事情?”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流民过多,只会影响我国臣民百姓的安康生活。”短黑须中年男子冷哼一声。
“尹将军你……”
楚慎握着白玉瓷盏,微微一笑道,“行了,不必你一言我一语,再旧事重提,把过往的事挖出来说一遍。既然已是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两国只需谈妥目前的属地划分即可。”
“历城以北全部划为楚地,这可是好大一笔飞来的财富呢。若不是我夙特丹当了这出头的鸟儿,先来攻打南方这块肥地,你楚国未必能坐享其成,分到十五座城池之多。”夙郁斜斜地靠在椅背上,指尖轻叩前面的桌案,“这么分,好像对我夙特丹没有丝毫好处。”
“怎么没有好处?”楚慎哼一声,“原本你夙特丹弹丸之地,如今分到南方二十四座城池之多,都城大元如此富裕之地,我大楚都没跟你争夺,如此,你还想怎么的?”
“不错若是我大楚要跟你争夺到底,还不知鹿死谁手,这天下归谁所有呢。”
夙郁挑挑眉,“没打过,就别把一些话说得这么满。”
“既然夙特丹王今日提出议和,想必已经深思熟虑过了,现在这个时候与我国开战,对你们来说一无益处。”
“尹将军说的不无道理。”夙特丹右相深吸一口气,说道,“非但对我国没有好处,对贵国也没什么好处。你我两国此时开战,只会便宜了周边的南苗、丁国等。与其如此劳师动众还得不到半点好处,便不如你我坐下来慢慢详谈,这议和的条件,两方面还能再谈谈,也不急于一时嘛。”
“不错不错,右相说的有道理。这南苗、丁国虽是弹丸之地,却凶悍异常,短期内想要解决他们,实在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与其对他们大动干戈,倒不如自行调养生息,与民休息,开战这么久,对大家都没好处,是不是。”
“对对对。”
“不错不错就是这个道理。”
“议和好啊。”
夙郁绯色的眸微微一转,伸指划向地图上一片区域,“寡人用南方十五座城池,跟楚帝讨一个人。”
楚慎脸色骤变,不及思索便脱口冷笑道,“不换。”
“你就能这么肯定?”夙郁阴柔的眸光淡淡扫过他的脸庞,“寡人再让楚帝思虑片刻。”
“不用思虑,不换!再多也不换!”
“若是用天下交换呢?”
“王兄!”阿尔曼猛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望着他的好王兄。
这话怎能胡乱出口?什么叫用天下交换?莫非他想把整个夙特丹拱手让人?
“不换!”楚慎斩钉截铁地回答,蓦然起身狠狠一甩袖,“今日到此为止,若是夙特丹王再无诚意,便不必再谈。”
“皇上!”其他臣子有点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感觉。
多半不知道他们君王在交换什么,拿什么交换,又不肯交换什么。更甚者云里雾里,不懂两大君王莫名其妙为什么着怒了。
夙郁俊眸一眯,忽地冷笑道,“你就这么笃定不换?你就真不怕死?”
“怕死朕就不来了。”楚慎转过头去,冷森森地盯了他一眼,“朕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否则这后果不是你所能承担的。”
“哦?”夙郁勾唇一笑,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同一时间。
画舫两扇门噼啪一声被人踹得倒了下来,无数手执火器的黑衣人,在刍狗带领下破门而入,将楚国那方所有谈判人员包围了起来。
刍狗厚厚的唇咧开笑了笑,“儿郎们,今天我们要手刃所有楚人,一展身手!”
“是!”
阿尔曼的眸中掠过一丝笑意,“楚帝,不如我们两方再谈谈可好?”
威胁,绝对是威胁!
即使被重重火器包围着,随时面临火珠袭击的危险,楚慎风采依然,沉静如水,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闲雅。
这么镇定……夙郁瞧着他,眯了眯眸,突然笑道,“楚帝你知不知道,她如今已经随我属下回夙特丹王都去了,不会再回来。你害得她容颜尽毁,身伤心伤,根本就不配再拥有她。而寡人就不同了,寡人会待她全心全意的、爱护呵疼,决不再让她受半点伤害……”
“你住口!”小慎气急败坏地怒吼一声,“她才不会随你回去,你死了那条心,做什么白日梦!她是属于朕的,你别妄想了!”
“是不是做白日梦你过后就知道,反正她已经随我的属下回……”
轰!船身猛然一震。
所有人都随着这波震动东倒西歪惊叫不停,漫天的水从窗外洒了进来,哗一下淋得众人呆若木鸡。
楚慎闪过这波水,来到尹方烈身边,笑着与尹将军对视一眼,“如此一来,倒是不必朕再花手脚对付这些火器队了。”
原本听了沁儿小妹妹的话,让人准备了十几桶水埋伏在底舱伺机而动呢,如今看来,恶人自有恶人磨。
“正是。”尹方烈点点头,“强敌来犯,皇上,微臣先护送您离开。”
“不必,去瞧瞧热闹正好,估计是冲着两方人马一起来的。怕是有人家里窝里反。”楚慎扫了一眼面色冰冷的夙郁,转身与他一同奔出内舱。
内舱正在进水,而给那波冲入舱内的大水淋得一头一身的刍狗等人,脸色难看地瞧着手里被淋湿的火器,咬咬牙,同一时间齐齐拔出腰间小弯刀,跟随夙郁、阿尔曼、右相大人奔了出去。
而同一时间,底舱齐齐破开,十几条精健的黑色身影在暗影暗辰带领下齐齐随着皇帝奔向甲板。
平静碧绿的江面上,此时身处的这艘碧金画舫,被漆黑的战船围住了。
正对面那条战船船头上,立着一名虬髯大汉,迎风哈哈大笑。
“两位陛下可否安好?你们大概没想到吧,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日你们可都要栽在我忠义王卡森手里喽。”忠义王卡森,身边立着一名黑脸壮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