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打了这么多天,对垒的阵线上可谓闭着眼睛也知道,俞济时这边也是紧张的等着,他是又怕日军来又怕日军不来,下一次炮击后,这些大炮将成为废品,日军若是两次炮击后才发动进攻,他是走不了的。
前线重机枪手好多都两手冒汗,怕没听见动静,等日本人摸到面前才发现那就完了,紧张的心理终于让有人崩溃,一道火舌在黑暗中闪出。
“谁开的枪!”三四三团一营少校营长童亚僕非常恼火,暴露了意图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已经安排猎手出身的士兵趴在地上听动静。
这一突发情况却给了大野宣明一个错觉,毫无目的的乱开枪,只能证明对方的慌乱,夜里命令难以传达,他嘴里高喊着进攻,希望士兵不要再拖拉。
这回童亚僕都不用问趴在地上的士兵,他都能清晰听到日军的吼叫声,听听声音感觉差不多,他掏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枪声异常清脆,阵地上,十二挺重机枪瞬间开火,整条防线上上百道火舌喷出``,整个集团军全部重机枪都在这了,留下来阻击的士兵也是浪费着弹药,他们每人有近两百发子弹,长官命令了,不用节省。
这一闷棍打得日军是痛彻心扉,很多人根本没想到对方集中了这么多重武器,密集的弹雨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扫过整片区域,两个联队的士兵急速缩编,惨叫声传出很远,连五十八师的官兵听得都有些瘆的慌,真真一个修罗地狱。
第十九旅团彻底残了,在淞沪战场鏖战这么久,损失都没有这晚大,片桐护郎左腿中了一枪,重机枪子弹几乎将他大腿骨完全打断,不甘心死在战场上的信念支撑着他爬了回去,漆黑的夜救了他一命,要是白天只有等死的份,大野宣明相对拖在后头,望见无数火舌喷出,他绝对不超过一秒就趴在地上,也是拼命往回爬,只顾逃命,哪管地上有什么,弄得双手血淋淋的。
好大的坑,草场辰已如同掉到冰窖里,浑身发凉,身子微微颤抖着,也不知是冷还是被吓的,他不知道天亮后清点人数还剩下几人,现在不是怕对方跑,他更怕对方趁势攻过来,拿起电话,带着颤音向中岛今朝吾汇报了出击情况,电话那头毫无声气,草场喊了好几声师团长阁下,那边才传来有些冰冷的声音,劈头盖脸臭骂了他一顿,随即让他注意警戒,步兵第三十三联队会即可增援他。
心惊胆战的枯坐着,草场辰已暗自祈祷着,但愿天照大神保佑,野田谦吾大佐能尽快赶到。
时间指向十点,隆隆炮声再次响起,草场辰已吓得两脚发软,完全不知所措,他勉强支撑身子摸到电话,要通师团部,告诉中岛今朝吾对方再次炮击,然后直接挂了电话,他认命了,爱咋样就咋样吧。
日本华中方面军司令部,松井石根大将脸色凝重,十五师团一反常态的打法让他摸不着头脑,按理说这是想逃的一种表现,但十六师团为这种判断吃了大亏,太仓一线已经出现巨大漏洞,有迹象表明,直塘和亭安方向的中国军队也朝太仓方向摸黑运动,一旦天亮时分十五集团军在太仓一线发动进攻,十六师团估计挡不住。
“司令官阁下,这不合道理…..”他的参谋长塜田攻少将完全弄不懂十五集团军的意图,这种耗费巨大弹药的打法以他的认识是不可能被中国军队采用的,这能支撑多久?
“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副参谋长武藤章大佐想了好一会道:“十五集团军想通过一次反击,寻求撤离的可能?”
这个好像说得过去,集中力量攻击太仓,然后趁着己方调整迅速撤离。
这黑夜!松井石根很恼火,不然空军不用一个小时,就能搞清楚对方的动向。
难办了,司令部里一片沉寂,松井石根只能做出一个以不变应万变的决定,让南翔的十八师团增援十六师团,并让航空兵团做好准备,天一亮就起飞。
两次炮击后,太仓一线陷入平静,十五集团军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就这么完了?中岛今朝吾不敢相信,这虎头蛇尾什么意思?
到了十二点,他渐渐有些明白了,这十五集团军就是逃了!抓起电话,他下令野田谦吾立刻派一个中岛过去看看,焦急的等了半个小时,野田谦吾打来电话,前出抹黑走了三四里都没发现十五集团军的踪迹,找到不少被拆了枪机的重机枪。
中岛今朝吾一阵眩晕,急忙向松井石根汇报此事,请司令官定夺,放下电话,他轻叹了一声,这计策,完全打的是心理战,让自己在压迫之下做出了错误判断,谁设计的?
在方面军司令部,松井石根暴跳如雷,被耍了!想追还不敢,这黑灯瞎火的变数太大,而且对方恐怕已经走了两个小时,追都没法追。算算离天亮还有近五个多小时,抛弃了重武器的十五集团军怕能跑出七八十里。
天亮时分,五十八师跑到了苏州,虽然累得够呛,不过官兵脸上笑意盈盈,俞济时满脸兴奋,太顺利了,望见陈诚站在路边迎接他们,他快步上前,有力的敬了个礼:“报告司令,五十八师不辱使命,胜利返回!”
“好,好,良桢,校长刚刚还来电问起你回来没有,我说你一定能回来!”陈诚开心啊,如此干净利落撤下来,堪称奇迹。
“司令,这计策谁出的?太漂亮了,黑夜里看不到,不过我估计日军吃了大亏!我们歼敌千人以上绝对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