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余睹果然不负重望,慨然道:“今日之事,战则无益,守则有利,我等但闭营高垒,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此敌者,非中华联邦,而是北境女直也!”
众将听了,皆起身抱拳异口同声道:“余睹将军说得是!”
萧奉先的旧党嘴头上顺承着耶律余睹,回到自家营帐里后,却又是连夜聚议,修下黑帖子送回上京,说什么耶律余睹暗中聚拢兵权,得都统军兀颜光为羽翼后,便不可一世起来,和中华联邦西门庆在两军阵前公然勾结,欲对我大辽不利云云。
消息传到上京,不送到天祚皇帝耶律延禧龙书案上,先送到元妃萧贵哥的凤榻上来。萧贵哥见了,如获至宝,拿了就来寻皇后姐姐萧夺里懒,兴冲冲地道:“姐姐你看,这一回那耶律余睹死矣!”
萧夺里懒看了黑材料,却是嗤之以鼻:“妹子,你好没算计!这些奴才贪功心切的夸大其辞,你也信以为真。你仔细想想——两军阵前有我大辽多少老臣宿将,耶律余睹加上兀颜光,就是三头六臂,也不过两军人马,放在二十万大军中,济得甚事?真有异动,不必万岁这边下旨,那边众将动手,一人一根小指头,就把叛贼捻死了——万岁虽然政事上懒怠了些,却不是糊涂人,以这一封倒三不着两的书信,便想死耶律余睹?真真是痴人说梦!”
听姐姐这么一说,萧贵哥打去妄想,掷开书噘了嘴坐下,生起闷气来,一转眼间,却已是珠泪盈眶,哽咽道:“大兄之仇,岂能不报?”
这女人的逻辑很奇特——大兄萧奉先之所以要往大名府租界当留守,都是耶律余睹逼的,没有耶律余睹和萧奉先争权夺利,萧奉先干嘛有福不享,却跑进中原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受苦?结果受苦犹轻,到头来竟然死无葬身之地!细细地排起来,这耶律余睹不是首恶,谁是首恶?
所以萧贵哥恨极了耶律余睹,一心要继承大兄的遗志,将这宗室雄材扳倒,再废了晋王耶律敖鲁斡,让自己的儿子秦王耶律定上位,大功告成时,大兄萧奉先九泉之下,也自瞑目。
萧夺里懒不理萧贵哥,只是拣起了那张黑帖子翻来覆去地看,看了又看之后,突然笑道:“妹子,如今我大辽内忧外患,国难临头,此艰难之时也。耶律余睹是宗室雄材,若留他于一时,倒还有些用处——妹子你意下如何?”
“咣”的一声,萧贵哥砸了姐姐一个进口的汝窑细瓷雨后天青茶盅,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绝不妥协的立场。
萧夺里懒一阵心痛,这盅子打一个少一个,拿着黄金都没处换去,看到萧贵哥两眼冒着红光又往茶壶上伸出了魔掌,于是急忙发一言之奇兵以邀截之:“妹子欲耶律余睹身死乎?族诛乎?”
此言一出,萧贵哥娇躯一震,旋风般转过身来,眼中全是惊喜疯狂之色:“妹子欲将其人其家斩尽诛绝久矣!却不知姐姐有甚么计较了?”
看着疯魔一样的妹子,萧夺里懒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唉!我身为一国之后,掌天下半数气运,却不得不陪着你这妮子胡闹,谋算自家的臣子——祖宗在天英灵不远,奴日后必然烧香还愿大做法事,祖宗垂怜,却休要降罪于妾身!”
萧贵哥却等不得了,一把抱住了萧夺里懒,催促道:“姐姐,你罢了吧!世人多少作孽的,也没见雷劈龙抓了哪一个去!快说快说!要如何才能将耶律余睹满门老小,都杀他一个寸草不留?”
没奈何,萧夺里懒只得说出一番计较来。这正是:
九重玉阙生凉雨,一道狂澜卷长风。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