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嗣告个罪坐了,问道:“却不知使臣大人唤小人来,有何吩咐?”
完颜宗用同情地看着赵良嗣,叹息道:“想当年,赵兄亦是一时之豪杰,万里独行,乾坤摩弄,谁知一朝龙困浅水,虎落平阳,四海难投,一身无主,就此委顿在这里——赵兄甘心乎?”
赵良嗣心中一动,亦叹道:“便不甘心又能怎的?如今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小人虽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亦无可奈何矣!”
一片山重水复的愁绪中,完颜宗用柳暗花明地展颜一笑:“吾有一计,或可消君胸中块垒,赵兄愿闻否?”
赵良嗣抬头,淡淡地瞄了完颜宗用一眼:“使臣大人请畅所欲言,小人无不从命!”
完颜宗用又把折迭扇一挥,清风与低语徐来:“却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酒宴之后,西门庆安排了一些事情,就在巨野城的军营里随便找了所房子歇下了。张叔夜在任的时候,为了对抗梁山,军营修得十严,很是练了一支劲军出来。现在张叔夜去了宝岛拓荒,张家的三位公子也在西门庆的安排下和黄文炳去了杭州租界——那里离宝岛倒还近些——现在睹物思人,西门庆心思不由得恍惚起来——那些正在宝岛上为中华民族的未来界石勒碑的弟兄们,一切可还安好吗?
这时,有护卫来报:“外边来了一人,手持金国使臣的金牌,口称有要事,欲求见山长。”西门庆身边的护卫都是讲武堂子弟出身,统一称呼他为山长。
西门庆验过其人所持金牌,心中冷笑:“吴用那厮沉不住气,这就来讲价钱了?”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地道:“叫他进来!”
一个中年人踏入屋中,向西门庆行礼。来者不是吴用的那个心腹死党吴良小哥,倒颇出乎西门庆的意料之外。西门庆让他坐下,然后问道:“阁下是谁?完颜宗用先生遣你来有何要事?”
那人气度沉稳,起身端端正正地一揖道:“回三奇公子,在下赵良嗣……”
话音未落,西门庆已经是一挥手,打断了赵良嗣的话头,同时上下打量着其人慢慢点头:“原来你就是那个献策联金灭辽的马植,被徽宗赐予国姓的赵良嗣?!”
听西门庆一言道破自家的底细,赵良嗣心下一凛,急忙恭恭敬敬地起身深施一礼:“正是小人!想不到小人如此有幸,名字居然能入得三奇公子尊耳!”
西门庆心道:“怎的是他?吴用这厮倒也选派得好说客!”但嘴里却冷森森地道:“嘿嘿——赵良嗣,我深知你的底细!你本名马植,属辽国幽州大族,仕至光禄卿,行污而内乱,不齿于人——你可知,我西门庆最喜欢收拾的就是**的贪官污吏?你这类人落到我的手中,必叫你求一好死而不可得!你却不知背了甚么时,也敢学别人那样前来见我——却是仗着谁的势来?”
虽然西门庆的语气阴恻恻的砭人肌骨,但赵良嗣依然脸色不变,声调平稳:“我正是仗着三奇公子你的势来。”
“哦?”西门庆一声嗤笑,“此话怎讲?”
赵良嗣从容道:“三奇公子地府还魂,天星转世,上明三千年,下明八百载,深知我底细的同时,自然也深明小人的苦楚——小人虽在辽国为官,却心系故国,力不能挟燕云十六州以归,只好做些力所能及的贪污**之事,只消败坏了辽国的吏治,使民命不堪,将来如有王师到来,民心思效,燕云之地,岂不唾手可得?这番心思,若说与旁人,必说小人是狡辩,只有说与天星转世的三奇公子,方能明我肺腑——既如此,小人仗着三奇公子你的势,自然是通行无忌!”
话音方落,西门庆已经大笑着拍案而起。这正是:
只笑后学成权贵,又奇前使会天星。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