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兵进河东的时候,西夏军正在猛攻麟府路府州城。折家将是西夏宿敌,因此西夏国王李乾顺下令,务要趁此千载一时的良机,一战而竟全功,拔掉折家将这颗梗在西夏边境上的毒牙!
西夏东路军总指挥,宗室之亲李景思得令,引大军出长城后,先礼后兵,谕令折家将投降,结果倒霉的使者混丢了脑袋。李景思得讯大怒,尽提人马而来,一路轻取麟府路镇川堡、建宁堡、靖化堡等砦寨,如入无人之境,正当李景思得意之时,却不防伏兵四起,西夏先锋人马轻锋冒进,已经脱离主力太远,被打了个全军覆没,李景思吃了爆亏,不敢再恃胜轻敌,于是麾大军步步为营,小心谨进,终于杀到了府州城下。
兵临城下,将至濠边,李景思最后一次劝降,见城中军民不为所动,李景思下令攻城。
如果只有折家将以一家之力守城,势单力孤之下,府州城早已经被攻破多时了,但如今平添了管勾麟府路军马司统领袁远所部一万禁军助力,再加上军民一心,府州城守得固若金汤。
李景思在府州城下空耗数日,折损了几多人马钱粮,却始终近不得府州一步,而别处西夏人马却是捷报频传——西路军总帅,晋王察哥大破宋将刘法,抢下了宋朝的西宁州、积石军、廓州、河州、湟州,如今正在围攻兰州,旦夕可下;而西夏太子李仁爱以七岁童子之身,指挥着南路军扫荡宋朝永兴军路,掠地更多,现在正围困老将种师道于庆州,不日便可收功……
相较之下,就显得李景思的东路军连渣都不是了。李景思的两个儿子李仁忠、李仁礼辅佐太子殿下纵横宋境,都立下了战功,唯独自己这个做老爹的不争气,被阻于小小的府州城下不得寸进——这回先不要说辜负了国王陛下的信任,就连儿子的面也羞见了——被挤兑惨了的李景思红了眼,一边搬出重赏,一边设立军法队,俱摆在军前,然后令西夏兵决死攻城——先登者重赏,一人后退,全队处斩!
这一来,西夏兵纷纷舍命蚁附爬城,府州城压力顿时大增。眼见形势不利,折可求心生一计,于是传下将令,命守军留强弓劲弩不发,暂以弱弓疲弩射敌。
府州城头弓箭覆盖的范围竟然越来越小!李景思敏锐地发现了这个破绽,顿时心中狂喜!攻守到这个份儿上,府州城里的弓箭差不多已经尽了,失了弓弩这一守城的利器,府州城已是唾手可得!
于是李景思传下将令——全军突击!西夏军眼看到了捡便宜的时候了,蜂拥而上,都想做先登第一人,李景思更是一马当先,以身作则,把自己的帅旗移进了府州城墙百步之内。
折可求见敌众卷地而来,行伍早已糜烂,更有想要先登领赏的家伙嫌重甲碍事,索性丢盔弃甲空身啣刃而上,李景思的帅旗更是离城墙越来越近——至此,敌尽入吾彀中矣!于是一声梆子响,折家军和禁军抛了山寨货,尽执早已蓄势待发的强弓硬弩——最远者三百步,至近者亦足百二十步——皆以李景思帅旗为中心,泼瓢暴雨般丛射。
这一轮打击突如其来,西夏军乱糟糟一团的人马当下就被打蒙了,当场死伤无算,平地顿起血河。
李景思虽然得身前亲兵拼死护卫,但他是重点打击对象,强弩集群之下,势不可挡,身上还是中了十几箭,挣扎着一口余气被部属抢了下去。
总帅一退,将旗一倒,西夏军人人夺气,袁远蓄锐已久,此时趁势开城引精骑冲突,来往纵横,锐不可当,西夏军被冲得大乱,又没有随机应变指挥之人,终于溃败。
本来府州人马连续鏖战多日,已属强弩之末,虽大败西夏军,但想趁机歼之,却也是不能的了。谁想到一声炮响,一彪人马泼风般杀来,正截了西夏军后路。为首两员女将,一条枪挥洒,若舞梨花,两口刀席卷,如飘瑞雪,在乱军中冲开一条血路,跃马盘旋在府州城下,大呼道:“救兵至矣!”
城头上登时欢声雷动——两员女将非是旁人,正是派去搬兵的麟府双姝折美凤、折美鸾。
这一下喜心翻倒,人人精神百倍,疲劳顿时不翼而飞。折可求尽起城中精锐,加入了追击的行列。西夏败军被逼得立脚不住,大溃至连谷城下,屈野川水深不得渡,西夏军人挤人、人叠人,填河践尸而过,河水为之不流。
府州城一战,西夏东路军十丧其九,一军之帅李景思更因箭伤太重,丧命于逃亡途中。府州城外四野里黄沙浸血,尸堆如山,断刀折矛,死马破旗,绵延数十里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