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钦宗并非蠢人,被西门庆涮了后,蔡攸打去指望,冲着西门庆喝骂:“是儿最无信也!”
钦宗则俯首道:“人在世间,行事需留余地,还望皇伯垂怜啊!”
西门庆拂袖道:“人生在世,有些话必须说尽,有些事必须做绝,留什么余地?总是留余地,岂不纵容了你们这一类妖魔小丑?去吧!前方修罗场里,好好恭领你们的盛宴!刻骨铭心后迷途知返,下世里还能做个好人!”
方腊挥手掷下火签:“处刑!”一帮精锐士卒如狼似虎一拥而上,将这些最后的罪魁祸首押下去了,随后就传来百姓惊天动地的呼喝声——多少罪孽,今日终得清算,岂有不激动人心的?
品味着刑场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西门庆心里悠然道:“人在世间,行事需留余地——这句话还是不错的。现在,是轮到我留余地的时候啦!”
微微一笑,西门庆别过了方腊,自回己营,来见周侗宗泽岳飞,开门见山地道:“吾有一计,须得长者相助。”
周侗宗泽虽然被西门庆一番国论折服,愿为梁山大业效力,但二老到底对从前的故国怀有几分香火情,所以这些天只是隐在营中,对身周诸事不管不问,只是叹息,西门庆理解二老心思,也由得他们去,只是苦了小岳飞,改朝换代的大热闹偏生没赶上,心底也不知叫了多少委屈。
今日听到西门庆前来,亲口托付大事,周侗宗泽岳飞俱是精神一振。周侗便问道:“却不知主公有何事吩咐?”
西门庆道:“吩咐二字,如何敢当?只是此事事关国之大计,艰难困苦,从此背井离乡风雨飘摇不说,若有疏虞,只怕还要枉送了性命。若非忠心铁血之士,等闲人也去不得!因此想来想去,也只好来拜托二老了!”说着,西门庆已是拜倒在地。
周侗、宗泽生平最听不得事关国之大计这类话,两个老头儿急忙扶起西门庆时,早已是热血如沸,异口同声道:“但得为国报效,便是刀山火海,也要闯它一闯——老将尚有余勇可贾,主公尽管下令!”
西门庆便抖开一幅地图:“老前辈请看……”
就在西门庆安排密计的时候,东京城外梁山的战俘营里,几个人正在心神不定地踱来踱去,每当外面民众呼喝声雷霆般响起,这些人就不由得脸上变色。
这几位不是别人,正是随高俅征剿梁山,兵败而逃,然后被徽宗关了起来的几个节度使——荆忠、杨温、王文德、张开,但在这屋里他们并不是地位最高的,因为还有一个大有来头的人物——宗室子弟赵羽!
赵羽也是做监军剿梁山失利,被西门庆抓了俘虏,在梁山上呆了一段日子,成全了西门庆伪书间关胜的暗谋而不自知,说起来和这四位节度使也算同病相怜。
他们的相遇相当有趣。赵羽从梁山逃回后,一直被勒令在家中反省,梁山破城时,城中大乱,赵羽有心想跑,却又怕乱军中伤了自己的小命,不过他到底是曾经在梁山上混过的,多少清楚些梁山军的底细,所以灵机一动之下,一个人跑进牢狱,坐监装犯人去了。
破城后城中虽然乱得不象话,但梁山军也好,劫掠的匪徒也好,谁也不会把脑筋动到兔不拉屎鸟不生蛋的监狱里来。而监狱里本来的狱卒早溜得清光,赵羽背了一麻袋吃食大摇大摆地闯了进去,如入无人之境。
他自诩皇家子弟,坐牢也要坐天牢,而且还要有狱友陪着他聊天解闷才行。于是,四位节度使就和赵羽有缘千里来相会了。
城中稳定后,西门庆清理冤狱,狱中囚犯都被重新过了一遍,罪有应得者死,含冤无辜者生,清理来去,终于清理到四个节度使和赵羽头上了。
赵羽刚开始还诈唬:“我是金枪手徐宁徐头领和没羽箭张清张头领的记名弟子,你们谁敢为难我?”他报出来的头衔太大,结果惊动了西门庆亲来看视——赵羽自己是这么想的——西门庆看着他们笑道:“原来是你们啊!这天牢也不必住了,且往城外安歇吧!”
荆忠和西门庆互相使个眼色,当然不会多说些什么;其他三个节度使也认了命,一个个低头不语。只有赵羽厚着脸皮凑上前去,跟西门庆讨要《三国关羽传》的后半部分,却被西门庆一声喝,士兵把赵羽脚不沾地的直叉进了城外的战俘营里去。赵羽沮丧了一会儿,又高兴起来,因为四个节度使还是和他住一个号子——在天牢里的这两天,他们处得还不错,现在同病相怜之下,更加亲近了。
今天处决昏君奸臣,赵羽心惊胆战,只怕梁山刽子手冲进来拉他这个宗室子弟上刑场陪杀。从早到晚,荆忠见他在屋子里过来过去驴拉磨一样只是转,鞋底都被磨得薄了,便好言劝他道:“小将军,你消停些吧!你虽是宗室子弟,却无权无势,想贪污**都没那个资格——梁山西门庆不会来杀你的!”
赵羽哭丧着脸道:“我偷过他的书啊!还是手抄本!万一他念起旧恶来……天爷爷!我可不是故意的啊!”
荆忠正色道:“我敢打包票!小将军你绝对没事!”
王文德奇道:“荆兄为何如此肯定?”
荆忠便装神弄鬼起来:“我少逢异人,得传君平神相,这两日小将军印堂生红光,双颊涨紫气,贵不可言,绝非短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