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高俅如雷贯耳,直跳了起来喝问:“杨温呢?丘岳和周昂那两个饭桶呢?”
荆忠大哭道:“太尉大人您不知道哇!这三位刚愎自用,非要立功,追着梁山匪首西门庆就不见人影了,留下偌大一个弓箭阵地,四面漏风,贼人复一攻,虽然我们拼死作战,但寡不敌众,当下就是个守不住——太尉大人啊!您快想个办法吧!”
老将王焕亲临前敌,高俅身边除了个死党党世英、参谋闻焕章之外,别无他人。高俅便拉了闻焕章袖子道:“闻先生,你读书多,抵得上柒捌玖个诸葛亮——如今却该当如何是好?”
闻焕章正色道:“太尉大人是坐不垂堂的千金之体,岂能厕身于这乱军之中?依小生之见——还请荆节度、党统制随行领兵,同小生保护着太尉大人先离了这里,做战略上的转进为是!”
高俅听了大喜,一拍大腿道:“闻先生果然是本大人的知心人儿!就这么办!”
党世英问道:“太尉大人,就算要跑,也得有个地方才是——咱们却往哪里跑?”
高俅瞪眼道:“党啊,你满口放屁!甚么叫跑?我们的所作所为不是倒退,而是前进,是光明正确、代表了宇宙真理的前进!你这厮,不学无术,也就是碰上了我,才容得你,若换了别人,倒夜壶、舔屁孔,也不要你!”
党世英唯唯诺诺,连声称是,心上还挺舒服——太尉大人肯放下身段这么骂他,说明没把他当外人啊!自家算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
训完了有勇无谋的党世英,高俅又转头向闻焕章不耻下问:“闻先生,咱们却该往哪里前进?”
闻焕章早有打算:“大人,刘梦龙水军这时也不知和梁山水寇打得怎么样了,这兵凶战危的,水路上却是去不得了,只好走旱道儿——济州有张叔夜的三个儿子据住,咱们若去了,真真是飞蛾投火,因此南方行不得;郓州虽近,但离梁山更近,若贼寇万一得势,趁胜前来郓州攻打城池,却不是才离虎口,又入狼穴?因此这西方也去不得——当今之势,莫不如往东方,进衮州,衮州再往北,还能进河北,那里有梁中书坐镇,他曾胜过梁山一阵,谅贼人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梁中书地盘上撒野,等大人就剿匪战略跟梁中书交换一番意见,再回来主持大局,却也不晚!”
高俅听了,再次大喜:“闻先生果然是神机妙算呵!”
当下激励士气道:“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大小儿郎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向着那红太阳升起的地方,前进!前进!再前进!”
党世英、闻焕章、荆忠等人学习高俅的精神,雄纠纠气昂昂地齐声应了声“是”,然后大家偷油的耗子一样溜下了点将台,簇拥了高俅风风火火地去了。
等跑出捌玖拾里地,闻焕章象是突然想起了甚么,提醒高俅道:“太尉大人,可要派人给王焕老将军送个信儿?让他随机应变也好。”
高俅却大大咧咧地道:“老将王焕,是根硬骨头,本大人啃不动,梁山贼寇自然更加啃不动,没的崩了他们的牙口!也不消咱们替老将军操心,他是知兵的人,事到急处,自然有一个道理!”
党世英则实话实说:“留着王老头儿垫后,他多撑一刻,咱们就多走几里地——啊不对!是多前进几里地!”
高俅大喜,马上抚着党世英的头笑道:“学习效果不错!孺子可教也!”
荆忠也凑趣儿道:“兵家之妙,不可先传——太尉大人这一番战略上的转进,正是如此啊!因此对王焕老将军保密,也是该当的!”
高俅听了,心下好不熨帖,这荆忠如此善拍马屁,怪不得蔡京肯保举他。当下矜持的一笑,淡然往身后喊杀连天的大阵里看了一眼,心道:“要是让王老头儿知道老子跑了,他追上来时,老子哪里能受得了那些聒噪?倒不如扔下他不管,还能给老子争取个跑路的工夫!”这正是:
误国自古由奸党,败事从来数小人。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