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宁张清听着赵羽的叫嚣,二人相视苦笑。
梁中书不理赵羽,拂袖而出,众人一窝蜂都跟了出去,留下赵羽一个人傻眼。
拿了徐宁张清,梁中书重立中军帐,然后整顿营盘,徐宁带来的三千精锐金枪班士兵皆是徐宁一手训练出来的,现在被收了军器,暂时监管;一众禁军不属徐宁嫡系,跟谁混都是一样,因此照旧在梁中书帐下听用,当然,底层小兵们的闲话少不了;张清最绝,他是光棍一条跑来“救援”青州的,手下一个兵也没有,倒省了梁中书一番工夫。
当夜,闻达李成带着索超来见梁中书。见过礼后,梁中书笑道:“面上忸怩,心中定有难言之事。你们有何疑难之处?尽可在本官面前道来。”
索超便更加红了脸,还是李成道:“恩相容禀。今日里白天,索超见了徐宁身上那副好甲,心中实在爱慕。反正徐宁犯罪,这副甲迟早要抄没于官库,不如恩相开个天高地厚之恩,现在就让索超把这副甲赎了吧!他这些年也攒了几百贯钱,我和闻达再与他凑些儿,现在万事俱备,只等恩相东风了!”
闻达也笑道:“恩相是最恩宽的,就成全了索超吧!”说着三人一起拜倒了下去。
梁中书看着索超,猛然间想起了杨志,心中不由得暗暗自悔,思忖道:“当年我派杨志押解十万贯生辰纲,偏偏视十万贯过重,视杨志为轻,派出个老奶公去掣肘他,弄到最后,十万贯鸡飞蛋打,杨志因为立了军令状,不敢回来,只得流落在草莽间。说起来,都是我的过失。这索超和杨志武艺一般,皆是可造之才,这宝甲若是无主,我白送他又有何惜?只可叹……”
当下长叹一声,温言道:“你们三人且起来坐了。”
三将起身后,梁中书道:“你们三个都是我的心腹,我便也不瞒你们了。你们可知徐宁因何获罪?就是因为这副宝甲啊!东京城中有个花儿王太尉,娶的是当朝帝姬,因他生平好集甲,得知徐宁有这一副宝甲,就动了心思,先以三万贯去买,不能得手后就借此机会,构陷徐宁与叛逆有牵连,徐宁其实是冤枉的……”
听着梁中书的话,三将皆心生寒意。索超瞪着铜铃大眼喃喃地道:“天爷爷!这甲不穿在战场上,收藏起来何用?为了一副甲就害人,还是在阵前害人,这不是败国吗?”
梁中书轻喝道:“索超!这话你在我面前说了,我不怪你,若你在外人面前说了,传到那干贵戚的耳朵里,我护得了你一时,护不得你一世!你却要谨记——病从口入,不是吃不干净的饮食;祸从口中,不是说难听的话!从此之后,不得口无遮拦!”
闻达向索超道:“恩相吩咐你的,都是金子一般的语言,你快谢过了,记在心里!”
索超拜谢了梁中书,心中却是好生郁郁。
梁中书又道:“那花儿王太尉拜了我那泰山岳丈,求了老大人后,早把这副宝甲定下了,否则,只要索超你喜欢,我又有甚么舍不得的?只可惜……这样吧!大名府我的私库里,还藏着几副好甲,虽然比不上这副雁翎锁子甲,但也不是凡品。回了大名府,大家都自挑一副吧!索超说的是,甲就应该穿在战场上,收藏起来,没的埋没了!”
三将心下感偑之极,再次拜谢了梁中书,便辞了出来。临出帐前,索超犹豫着回头道:“恩相,难道……那徐宁就这么冤枉下去不成?”
梁中书叹了口气,摇头道:“回京进了天牢,只要他家里肯使钱,花儿王太尉也不来罗嗦,当今官家是最圣明的,必然不会断他的死罪。我听闻这徐宁使得好金枪,心上也爱惜他,这回的奏表中就与他开脱几句,让他刺配到大名府来吧!那时楼台近水,也方便照顾他些儿!”
三将躬身出帐后,梁中书又叹了口气,其实他话并没说尽,徐宁蒙冤,不但有花儿王太尉的“功劳”,更有自己老丈人蔡京的手笔。如果徐宁能从梁山手上捞出来慕容知府一家,哪怕他真的和梁山打得火热,蔡京也能将他举重若轻地保全下来;偏偏慕容知府一家都死了,蔡京迁怒于人,就算徐宁再忠君爱国,也只好倒霉了。
有了蔡京作梗,自己就算暗中庇护着徐宁刺配到大名府,徐宁也一辈子出不了头,顶多就是在自己军中做个有俸无职的枪棒教头,只可惜单廷珪、魏定国的密报中,皆赞叹这徐宁好将才!
想到此处,梁中书再次朝着青州城方向叹了口气。与此同时,西门庆正在城头微笑着扫视梁中书营盘,悠然道:“吾计成矣!”这正是:
世上本无必成计,人间皆有极冤情。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