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还未答言,早有青州广陵海沙派老当家武怀沙叫了起来:“花荣?!莫非是当初镇守清风寨的知寨——人称小李广的花荣么?”
花荣向武怀沙抱拳谦逊道:“不才正是花荣。小李广云云,却是平日里同袍旧友的抬爱之辞,却当不得真。”
武怀沙大惊,急忙抢上见礼:“老汉在广陵,听说清风寨反了小李广花荣,一直感叹如今世道好官难当,却想不到将军投到了梁山这里。方才若不是三奇公子言语提及,岂不是当面错过?还请将军恕老汉失敬之罪!”
花荣急忙搀扶住武怀沙,口中连称不敢。
祝彪虽狂,却也听过花荣的名头,只恨不得一见。今下见了,却见又是一个小白脸,心中便不免又嘀咕起来:“梁山的白脸何其多也?万万不能教扈家三娘见了他们,否则必有一番嚷乱!”
见花荣还在那里与武怀沙谦谦让让,祝彪便有些不耐烦起来,冷言道:“花荣!三公子也听过你小李广的名头,知道你在弓箭之上,有惊人的艺业。今日放着恁多的英雄好汉在此,你何不将你那惊人的艺业施展施展?你本人究竟是不是弓箭之大成者,配不配叫做小李广,众人可是都生着眼睛的!”
众人中秦明听了,向着祝彪侧目斜睨,心中暗暗恼怒。他虽然心中深以宋江设计害了自己妻儿一门为恨,但当日的清风山上,花荣却是不知情的,后来花荣更将妹子嫁给了自己,两家成了一家后,秦明和花荣更是相得,今日听到祝彪如此小觑花荣,秦明心中如何肯答应?
花荣却是面不改色,揖让了武怀沙,又向西门庆那边点了点头,这才淡淡地说道:“既如此,小可便也来射上三箭试试看。若射得不中式时,众家英雄休笑。”
西门庆听了笑道:“哦?中式?却不知是怎么个中式法儿?花荣贤弟且说说看。”
花荣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想道:“自上得梁山以来,一直碌碌无为,随波逐流。今日何不就此施逞些手段,教他们众人看,日后也敬伏我?我若得了彩头,公明哥哥面子上也光辉些!”
想到此,花荣便凛然道:“小弟这三箭,却不同于方才祝公子和吕方郭盛两位兄弟之箭术。这三箭之中,箭箭都有个名目。”
西门庆还未开言,早有吕方、郭盛、祝彪抢着问道:“却不知是何名目?”
花荣伸屈起手指道:“箭中红心,武者常事而已,算不得特别的本事,因此在下这三箭之中,技巧为先。这第一枝箭,射出之后,箭枝要正好卡在那金钱眼中,却不落地——这个唤做‘毒龙入洞’!”
众人听着,无不骇异,看看远处金钱,又看看花荣,一时间难以置信。
西门庆笑道:“好一个‘毒龙入洞’!却不知贤弟第二枝箭,却又当如何?”
花荣正色道:“小弟这第二枝箭,却要正射在第一枝箭的箭尾上,将第一枝箭从金钱眼中顶出去,第二枝箭却要搁在金钱眼中——这个唤做‘凤凰夺窝’!”
西门庆听了,眉飞色舞,抚掌道:“妙哉!贤弟这第三枝箭,必然更有精微之处!”
花荣点头道:“小弟这第三箭却是连珠箭,先一箭射断系着金钱的绳索,然后第二箭却要穿着金钱,直中远处靶上红心——这连珠箭也有个名目,唤做‘流星赶月’!”
吕方郭盛听着,自叹不如,祝彪却是将信将疑,于是大声道:“任你说得神乎其神,三公子我却是不信!金钱便在那里,你且射来!”
花荣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淡淡地道:“正是如此!空言不如实行——来人呐!牵马备弓!”
早有震三山黄信,亲自将花荣的粉龙驹牵了过来,马背上强弓硬箭,是永远准备停当的。霹雳火秦明则执了壶,斟起一盏好酒来,捧到花荣面前说道:“小弟先敬舅兄一杯热酒,祝舅兄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花荣笑道:“这杯酒,待我回来再饮胜不迟!”说着,翻身上马。
祝彪心中嘀咕:“看这小白脸气定神闲的样子,难道他不是吹牛?上天保佑,且刮起一阵大风,我看他射!”这正是:
莫疑马前夸妄语,皆因胸内有成竹。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