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了醉得昏沉的西门庆,众人蹑手蹑脚回到前堂坐下,铃涵便问道:“嫂嫂,在二龙山时,武二哥好生埋怨大哥和那一个及时雨宋公明不顾江湖义气,全忘了兄弟们在一起时许下的誓愿,气苦得不得了!但今日小妹见了大哥,却觉得事情满不是那么回事。其中有什么隐情,请嫂嫂说给妹妹听吧!”
潘金莲听了先笑道:“好铃涵妹子,不枉你哥哥与你结义一场,关键时刻,你心里终究偏着他三分。不过,你的偏心也没偏错地方,此事与你哥哥,一拈线的关系都没有。可气的是武兄弟还是那样没长进,听个风就是雨,枉称英雄好汉,倒不如一个小丫头见事明白!”
月娘唯恐武大郎脸上下不来,急忙拿话开解道:“武二哥是血性汉子,知道他三弟是梁山泊里坐头排金交椅的,如今出了恁大的事,不怪他这个主事的人,却又怪谁去?这是人之常情,倒怨不得武二哥有想法。武大哥,我一个妇道人家,外面的事,没有我插口的余地,还是你来给施恩兄弟、铃涵妹子解释吧!”
武大郎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几日的事情啊,全是那宋江和吴用搞出来的!四泉兄弟今日刚刚回山,却哪里关他的事?凭良心说,这梁山上已经有了一位神算子蒋敬来主理财政了,偏偏这两个看着眼红,非要插进一脚来,分一杯羹!他们也知道从我三弟手中揽权无望,索性便想了这个抢私盐的道路出来。唉!我也搞不清楚这江湖上的许多事,但我知道,三弟想的是做自家的买卖,于人无害;那宋江吴用却想的是抢别人家的买卖,损人利己!天理良心,也不能容他这般胡为啊!”
施恩听着愣了半天,这时才犹犹疑疑地开口道:“哥哥嫂嫂恕罪。小弟听说,那宋江号称山东及时雨,极有仗义疏财之名,他怎会生出这般没见识的念头,要来坏同道中人的衣饭?”
潘金莲冷笑道:“听说听说,又是听说!天下有多少伪君子的名头,都是这般道听途说来的!施恩兄弟,我只点醒你一句,那宋江若真是英雄,他也不会生出这种龌龊念头,跟那无用贼书生勾结着来扯我家三弟的后腿了!”
施恩唯唯诺诺地答应了,满脸苦涩地灌自己的酒,心中偶像突然破灭,尽管这些天来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一量挑明,那种打击依然是非同小可。
铃涵蹙起了秀眉,沉吟道:“今日我和夫君拜山,有两个矮子,一个明目张胆地盯着人毒看,一个脸上板得倒是正气凛然,但不时的眼睛就瞟过来剜上两眼——那个最矮的是黑胖子后来知道了是及时雨宋江,凭那厮看我的眼光,就知道他心里曲里拐弯,不是甚么好货色,怪不得要坑陷我哥哥——却不知另一个好色的矮子是谁?却和宋江走得那般近?”
说着,铃涵突然醒悟,“啊”的一声惊跳起来,便急急下拜道:“妹子要死了!一时只顾胡言乱语,却冲撞了大哥哥!还求哥哥念我年轻见识浅,恕了妹子这一回吧!”
常言说“当着矮人别说短话”,武大郎听着铃涵左一个“矮子”右一个“矮子”,本来心中略有不满,但铃涵这一拜,却拜平了他心底的所有块垒,当下赶紧跳起来摇手道:“妹妹快请起!我知道你说的不是我!”一边说一边推了潘金莲一把。
潘金莲便扶起铃涵,“呦”的一声笑了起来:“铃涵妹子真是个多心的玲珑人儿!不过咱们自家人说话,却不用学外面那些男人那样瞻前顾后的,扭扭捏捏没的叫人恶心!该说矮子的地方妹妹但说无妨,难道只因宋江那厮生得矮,你哥哥就不能活人了不成?走遍天下,也没这个道理!”
铃涵松了口气笑道:“哥哥姐姐不怪小妹就好!”
潘金莲亦笑道:“不怪不怪!妹妹的两只俊眼如针一般尖,脾气又爽利,正对老娘的胃口!你说的那另一个矮子,必然是从青州清风山过来的烂车把式王矮虎,此人却是个大yin棍,尽在大姑娘小媳妇身上做功夫的,前些日子还把贼心思使到了萧淑兰那里,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正是:
欲知真假英雄事,须听是非利口言。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