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下了梁山,取路往青州来。行得一日,却在一处镇子上遇到了一桩恶霸倚仗官府之势,抢夺民产的不平事。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待又施谋,又施武的摆平了这件事,却已经耽搁了好几日的路程。
想到时值月半,月色必然明朗,西门庆心说:“不如辛苦些,这几夜连赶夜路,把这几日少走的路程赶出来,也免得月娘在家里为了悬心挂念。”于是浑身上下收拾利落,连夜趱行。
月夜下,西门庆抄小径正走间,却听得前方传来了兵刃撞击的声音。西门庆心中大奇,加快脚步赶上去一看,却见前方山坡下有一座小树林,林边小径上,正有两条大汉刀枪并举,战在一处,映着天上月光,刀上寒光,枪尖锐气,缤纷飞洒,当真是若舞梨花,如飘瑞雪。
西门庆定睛一看,却忍不住吃了一惊,原来动手的二人中,使刀的非是别人,正是梁山的弟兄旱地忽律朱贵!只见朱贵刀光闪烁,织出一道刃,在身前铸起一道锋芒之墙,堪堪才抵挡住对手的连环快枪,想要反击,却是不能。
再看数招,西门庆暗中赞叹道:“这汉子好枪法,却不知其人是谁?”
月光下打量时,却见此人头圆耳大,鼻直口方,眉秀目疏,腰细膀阔,穿一袭皂团领战衣,白范阳笠儿掀在背后,一柄银丝缠杆浑铁笔管枪舞动得有如腾蛟起凤一般,当真是一寸长一寸强,把朱贵压制得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
当下拈了一枚铜钱镖,月光下一道青光闪过,正撞在那汉子刺出的枪尖上,铜钱登时迸成了碎片,四下里飞溅。那汉子一枪受狙,攻势不由得一缓,朱贵趁机虚晃一刀,跳出圈外,大口喘起气来。
那人知道来了搅局之人,当下斜退三步,浑铁笔管枪一抖,一朵朵枪花将身前要害护住的同时,断喝道:“是何人敢来坏咱家的道路?还不出来!再藏头露尾,可别怪咱家要骂你八辈儿祖宗了!”
西门庆听其人声音清朗,内气不俗,当下一声长笑,从坡后长身而出,悠然道:“好汉口下留德,本人在此!”
朱贵大喜,急忙上前,倒转刀柄拱手为礼:“多谢四泉哥哥助阵之恩!”
对面那条大汉把枪势一煞,冷笑道:“原来却是一伙儿的!咱家把话再说一遍——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牙崩半个不字,咱家是管杀不管埋!呔!你们两个,可听清楚了没有?若敢不交钱,便并肩子上吧!”
西门庆抽出双刀,左右刀背一碰,“呛啷啷”一声,宛如虎啸龙吟一般。只这一下,那大汉脸色微变,点头道:“好一对儿宝刀!”
双刀摆个分花拂柳式,西门庆悠然道:“阁下既知宝刀锋利,何不让条路出来,也免伤了和气?”
那大汉冷笑道:“嘿嘿!你是哪个?却在这里吃灯草灰,放轻巧屁?咱家把定了这条道路,满天下也只让得两个人,其他的便是当朝的赵官家,也只将他把来做脚底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