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入梁山势力范围,又有豹子头林冲接应,真如龙归大海,虎入深山一般。西门庆这才和众兄弟商议了,将蔡九知府喊上来道:“你这害民狗官,本当一刀杀却,但如此一来,反显得我梁山泊不教而诛,忒也行短。今日且谕示与你——若再敢贪赃枉法,欺凌百姓,我梁山好汉必然再次兴师问罪,纵你有十万大军环绕,在吾等觑来,亦有如土鸡瓦狗一般,斩尔人头,如探囊取物!言尽于此,你去吧!”
蔡九知府受了西门庆一番厉言疾色,却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只是跪倒在地,对众位头领连连叩首,口口声声只是应承道:“卑职此去,必然痛改前非,再不贪一文钱。”
西门庆喝骂道:“呸!你这狗官,玩弄甚么文字游戏?你不贪一文钱,是如此小钱不屑于贪,若有一千万文钱,你这狗官必然又会伸手!甚么阿物儿?这等小聪明,也敢把来在我梁山好汉们面前卖弄?”
蔡九知府面色大变,口称死罪,拼命地叩下头去。
阮氏三雄便恨道:“这等奸诈的狗官,若这么轻易放他回去,也忒便宜了他!不如割他两只耳朵,留个念想!”
蔡九知府一听,只吓得几乎晕去,却听宋江说道:“这个不妥。我梁山今日兵威既足,便当以仁义为先,如此伤残人身体之事,岂是好汉所为?兄弟们从今以后再休使出这等手段!”
阮小七便戟指着蔡九知府骂道:“你这贼厮鸟!若不是看在我宋江哥哥的面上,今日必然叫你血溅五步!咄!还留在这里点老爷们的眼怎的?还不与我滚了出去?!”
蔡九知府如蒙皇恩大赦,急忙磕头道:“是是是!小人这就滚!这就滚!”当下更不敢站起,膝行着从行军帐篷里爬了出去,爬几步,磕一个头,一路下来,即使是气冲冲的阮氏三雄,也不得不在心里暗赞这狗官铁头功了得。
宋江不放心,亲自带了花荣,将蔡九知府送出军营,直送到了十里开外,这才驻马。蔡九知府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地说着感激的话,鞭打着胯下的蹇驴,一路仓惶而逃。
看着蔡九知府急急若丧家之犬,匆匆似漏之鱼的背影,宋江忍不住叹道:“再怎么说,他也是堂堂的知府,朝廷的威仪所在。怎的连马都没有一匹,只拿个驴子与他骑?若他心下记恨,与蔡太师的书信上抱怨几句,你我兄弟的招安路上,又添几块无谓的石头。”
花荣笑道:“蔡九那厮,大大的得罪过哥哥,今日他这般狼狈,小弟看了却是开心不过。咱们弟兄就算要招安,又何必走此等赃官的门路?即使籍此重回官场,也吃天下的有识之士笑话!”
宋江摇头道:“花荣兄弟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等的招安之路,帮衬的人多一个就是一个,捣乱的人少一个就好一个,我倒不指望蔡九知府和他背后的蔡太师给咱们当招安的靠山,我只盼着他们别在咱们身后动手脚,那就是诸天神佛保佑了啊!”
花荣听了轻蔑地一撇嘴,说道:“若要蔡京**甘心木偶,只须献上几十万贯金珠宝贝,自然事无不谐之理。若只是想空手套白狼,那一等贪渎之贼哪里肯看觑我等?”
宋江摇头叹息道:“只恨哥哥我人微言轻,不能当家主事,否则便舍了几十万贯,若能给兄弟们买出一个锦绣前程来,却又算得了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