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本已平伏下去的怒火,又被马岱勾起,咬牙恨恨道:“子岳你说的太对了,咱们马家为曹氏付出了这么多,现在还跟着他一起被陶贼赶到了敦煌,到了几乎就要覆没的地步,他们却哪样对我们,早知如此,当年我们就不该归顺曹氏。”
眼见马超也是满腹怨言,马岱眼珠子转了几转,迅速的凑到帐边,再仔细观察了一番外面情况。
随后,他便拉着马超坐下,压低声音,郑重道:“大哥,天子对咱们不义,那就别怪咱们不仁,照眼下这形势,明日一战胜负难料,咱们又何必再为天子卖命,也该是为咱们马家自己想想出路的时候了。”
马超神色一震,满腹的怒气即刻平伏下来,向他点头示意,让他继续说下去。
马岱便正色道:“弟以为,咱们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就带着本部兵马悄悄离去,经由居延向东而去,或投奔鲜卑王也好,或去投奔那汉帝刘备也罢,总比留在这里给曹家陪葬要好。”
“向东而去?”马超眼中精光一闪,分明已是动摇,犹犹豫一下,却又道:“我们若是在这等关键时刻弃曹操而去,只怕将来会被天下人耻笑,说我马超,说咱们马家不忠不义啊。”
马岱不屑一笑,“大哥多虑了,咱们对曹家早就仁至义尽,良臣择木而栖也是人之常情,况且连他儿子都已经弃他先逃,谁又会耻笑我们呢。”
“你是说曹丕?他不是去鲜卑搬救兵吗?”马超奇道。
“鬼才相信。”马岱冷笑道,“鲜卑领地离敦煌远隔群山大漠,他们会辛辛苦苦跑来救我们才怪,你再看那曹丕的随行之人,什么贾诩、颜良和王平,皆是跟他结好的大臣,他这哪里是去求救,分明是为了自保,借着搬救兵为名,带着自己的人先行逃跑!”
马超身形一震,蓦然间省悟过来,方才看穿了曹丕的真正意图。
“这个曹丕藏的还真是深啊,真没有想到,他表面装的一副孝子的样子,大难临头,竟然抛下他的父皇独自逃走,还真是一个大孝子啊……”
马超嘴角扬起讽刺的意味,便是站了起来,踱步于大帐之中,权衡起了利弊。
“小妹终究是杀了曹昂,就算曹操今日不追究,将来若是他能反败为胜,收复失地之后,必也会对我秋后算账……”
“曹丕这个当儿子的都跑了,我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为曹操陪葬……”
“嗯,我马超已对他仁至义尽,也该是为我马家考虑后路的时候了!”
蓦然间,马超停下了脚步,回首之时,脸上已尽是阴冷的决毅。
……
深夜时分。
皇帐中,曹操是辗转难眠,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曹昂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在自己的面前晃来晃去。
他恍然间仿佛能听到,曹昂的声音回荡在自己耳朵,不停的叫着“父皇,为我报仇。”
迷迷糊糊中,曹操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终于再也躺不下去,一跃跳下了床榻,披上衣袍走出了帐外。
凉风抚面而来,曹操深吸过一口气,心情平静了许久。
抬头远望,只见东边天际,隐隐已现出了鱼肚白,看来不知不觉中,天就要亮了。
新的一天到来,意味着最后一战,即将来临。
“陶贼,今日一战,朕一定会杀你个片甲不留,为死去的昂儿复仇,朕一定会打破你不败的神话,一定会——”
曹操咬牙切齿,拳头暗暗紧握,面朝着东方发下重誓,焦黄的脸上,渐渐绽放出了志在必得的自信冷笑。
他那双深陷眼眶的眼睛,穿越十余里的戈壁,仿佛能够看到,疲惫干渴的魏军士卒,正在陶商的喝斥之下,迈着无力的步伐拔营,无精打采的向着这边而来。
就在曹操畅想着未来,畅想着复仇的痛快之时,忽然间,北营方向传来了嘈杂之声。
曹操眉头一凝,警觉之心顿起,正要派人前去察看时,却见夏侯渊风急火燎的策马从北面狂奔而来,惊慌大叫道:“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何事这般慌张?”曹操沉声喝问道。
夏侯渊勒马于前,一脸慌张气愤的叫道:“禀陛下,马超那个混蛋一个多时辰前带着他的几个兄弟,还有他本部三千兵马,擅自离营,向北面逃走啦。”
“什么!?”曹操愕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