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逸群的胃口远不是黄元霸想的那么小,而是包括永瑢在内的所有法力僧,乃至所有王家天字号贵客!
——快点求援吧。
在同一时刻,以不同角度仰望天空的诸人泛起了同一个念头。
……
夜幕降临,一支火箭如同逆行的流星,冲到空中,砰地一声炸出漫天焰火。
符玉泽抬起头,看着焰火余烬,道:“呀呀,这不是传说中约定好的求救暗号么?果然魏丽非凡!黄道长的符法真是不逊于我大天师府呀!”
缪建木蹲下身,掬起一捧水,拍在脸上,甩了甩手,撸去多余的水珠,说道:“走。”
“去哪?”符玉泽一脸茫然问道。
“救人。”缪建木道。
“救谁啊?那些卖道卖法的不孝子么?”符玉泽摇头晃脑道,“他们拿了人家的钱财,自然要卖命,我们一个铜子都没得,何必趟这浑水?”
“修行人,慈悲为怀。”缪建木脸上的水珠渐渐渗入皮肤之中,看上去颇为水嫩。他道:“若是见死不救,等雨辰子师伯来了,我们都不好交代。”
“若不是等他老人家,我才不住进王家呢。”符玉泽原本并不讳言王家的优渥待遇,但是钱逸群跟王家一翻脸,他便懊恼起来。就像是不经意间吃了什么脏东西一般,虽然没闹肚子,但心里总是不舒服。
“你不去,我就去了。”缪建木不为所动。
“师兄,你不能正邪不分呀。”符玉泽急道。
“那道人跟妖物混在一起,众目睽睽,还有什么‘不分’的?”缪建木厉声道。
“妖物?那位姐姐可害了什么人吗?”符玉泽道,“她比许多人都更像人呢!”
“你这出来一趟,怎变得如此不可理喻!”缪建木皱眉道,“我原本不愿说你什么,但你若是执迷不悟,同情魔道,待得回山之后,少不得要去灵官殿跪香!”
“跪香的事,自有我师父说了算,你最多只是告我小状罢了。”符玉泽不屑道,“我劝你别去也是为了你好。你我同门兄弟,怎能看你去送死呢?”
缪建木眉头渐渐松开,道:“那道人的手段也不过尔尔,只是那龙珠有些蹊跷,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符玉泽不愿意说自己没见过,哈哈一笑,道:“他身上更蹊跷的东西多着呢。我说师兄啊,天色晚了,咱们要不然先回去收拾东西吧。等拜见了师伯,我还要继续游历呢。”
缪建木见符玉泽是铁了心地不肯去救人,大袖一甩,道:“我自己去。”
符玉泽见拦他不住,索性在背后喊道:“那我先走了,师兄多多保重!遇到那个厚道人一定要谨而慎之啊!”
缪建木头也没回,钻进了丛林深处,瞬间便被黑暗所吞没。
符玉泽取出符纸笔墨,传书白枫和媚娘,以及柳定定,请他们前来助阵。等这些纸鹤纷纷飞去,符少方才伸了个懒腰,按照记忆中的方位,向求援讯号处摸索过去。
黄元霸的烟花心讯号在藏青色的夜幕中十分醒目,永瑢老僧仰头望了望,又看了看手里的钵盂,轻声叹气,道:“黄道长碰到麻烦了。”
永瑢老僧身边走上前一位随行的法力僧,低声求问道:“师祖,我们要去救他么?”
“这是自然!”永瑢眉心拧成了个川字,责怪这弟子竟然没有同体大悲的慈悲心。
“可是,我们马上就要追到那个妖怪了啊。”年轻的法力僧不甘心道。
“虚德,你当牢记,救人永远要比其他一切事都重要啊!”永瑢疲倦说道,手中锡杖触地,朝西方指了指,道:“我们走。”
晃眼间,他又看到了光秃秃的锡杖头,想起那条被撑裂的龙魂,心中不免一痛。
五十年了,上一次如此心痛,还是五十年前。
因为自己的师兄弟们被妖魔屠戮。
——我以为我早就不在滞于外物,原来……
永瑢的脚步越来越沉重,每一步都呈现出苍老之态。
虚德看着师祖如此状态,心中不免担忧。他剃度出家不过五年,原本只是跟来打杂跑腿的小僧。因为今日师父师叔师伯等上一辈人在降妖过程中失手,被个妖道杀了,他才有机会直接跟在师祖身边。
——既然那妖怪没有害人,那妖道也只是求去,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呢?若是能逼死他们也就罢了,可是从白天的战况来看,分明是那妖道更厉害些啊!
虚德抬起头,夜幕上已经亮起了数颗明星。今日无月,星光可不是夜袭的好伙伴。
这位年轻的和尚回忆着白天里的情形,暗道:当时那些天字号的门客并没有尽力出手,否则也不至于让妖道逃去。如今大家分而散之,岂不是要被各个击破?
——唉,师祖一心除魔,恐怕听不进去。
虚德望向身后九个稀奇古怪的人物。
这九人僧不僧,道不道,看似玩世不恭,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其实修为有限的很。
他们正是九仙宫的九位长老,这一路上跟着和尚们一同搜索妖怪。
“为什么要去救黄元霸?我们直接灭了那妖怪,黄道长自然死得其所。我们若是灭不了那妖魔,黄道长活着也没什么用。”九仙之中的商长老见永瑢转向,出言反对。
虚德总算松了口气,却又厌恶这矮冬瓜一般的商长老出言不逊,两道剑眉不自觉地抽搐跳动。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