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脸上一会愁云起来了。”顾兆看出来了。
黎周周说了,“……我也不懂,就是怕王坚变成了四哥儿,他跟我做买卖,我是嫁了人跟着你,明面上是官夫人,人人不敢言我什么,可他是庶出,要是年纪到了,家里安排了婚事嫁了人,我怕坏了他这一辈。”
顾兆懂周周的意思。他们二人眼里,王坚是个好孩,自立自强,还有点平权意识,可放在这个社会规则里,王坚现在处境确是——
外面看着响亮,得了黎老板欣赏信赖。
可际上,庶出、名声不好、嫡母怕是也记着,过两年的婚事能有什么?好一些,看在周周面上,选个也是做商贾的庶出,做个正妻。
但这样的安排,在这个候,那是女、哥儿都这么活。
“你问问王坚意思,看他呢,有喜欢的人咱们插手问问多把持,没喜欢的不想嫁了,王家要是安排婚事了,你也过问,就说要用王坚,先不结,人不好,反正咱们仗势欺人,有我呢。”顾兆觉得人就是双标,既然周周把王坚当个侄疼爱,那就做到底了。
黎周周“哪能真这般,他名声是不好了,担了个不孝。”
“父慈孝,我看王老爷对王坚也没多少慈爱疼爱。”顾兆随口道了句,说“你别想多了,这方面大事还得王坚自己想,咱们外人不好着为他好的意思拿捏了他的人。”
黎周周只能暂且先放一边,回头问问,还有苏石毅的婚事。
年一过,福宝七岁,王坚十六,苏石毅也十八了。苏家人远在千里之外,那自然是他来管了问问。还有小树的那个妹,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二哥升职成了红人,柳夫郎的亲妹还怕没有夫婿可选?”
十五元宵节,昭州城有花灯节了,还是十三便开始的。前两年,昭州穷,顾大人一门心思扎进民,搞经济,提产量,到了今年脚步能缓一缓,抓一抓精娱乐。
所以便办了昭州花灯节。
这活动自然是官方主办,招了民间商贾赞助商协办,顾兆批了一些基础银,不多,比如麻绳、挂绳、摊位,要整齐划一,还有招了不少临维护秩序的护卫队——他学京城的金吾卫。
别搞得踩踏事件,还有小孩丢了这种事。
十三到十四两是预热,也没宵禁,就是百善街几条主街道有小摊贩,吃的喝的玩具,挂着灯笼,有各种猜谜语赢小礼品活动,十五号才是大的正式的花灯节。
有花车出游。
顾兆把这个念头底下说了,这些商贾们自发奋勇要出银,还有的揽活,说是花车好,顾兆一看那肚圆鼓鼓的商贾一脸兴奋,眼冒着精光,就先一步说了。
“花灯节是全民老少咸宜的活动,那些不入流的就收了。”
这商贾本来想花车游街,选几位漂亮的舞姬在上头跳舞。
“不能伤风败俗,要是艺术性的跳舞可以,不能跳脱衣舞——”顾兆说了一半,看到那商贾震惊脸看他,一副‘顾大人原来想这个’的模样。
顾兆……名声!!他的名声!!!
“大人,就是我想花银让红楼楚馆的姑娘哥儿跳,可人这么多,人家也不敢干的,真跳了不得被臊死死啊。”商贾一脸委屈,想劈叉了,凑上前,小声说“不过我认识一地方,大人想看,可以偷偷来。”
顾兆“我想看个屁,你少我胡说,败坏我名声。”
商贾怯怯忙是点头。
“还有今日这话,你可不许瞎传,尤其是别让黎老板见了,不然你就等着我扒了你的皮。”顾兆恶狠狠威胁。
他真的没这种龌龊心思,为什么现在搞的他有了一样!
委屈。
商贾点头,瞬间是明白了,面上忙不迭的答应下来,就差赌咒发誓了。可回头跟着几个好友喝小酒,倒是没说这些话,而是笑呵呵说“顾大人哪里是不爱色,那是惧内,家里有个老虎坐镇,他是有心也没有胆。”
“你怎么几杯酒嘴里胡说起来了,还敢编排顾大人?”
“我哪里敢编排,就是说说,顾大人上门入赘,能不怕黎老板吗?在外头可是一口一个黎老板叫的规矩,你说这是上了床,是不是都得请安问好……”
大家伙乐了起来,自然让住别说了,可心里一琢磨,还真是,这当官老爷厉害威风有什么用?连个温香软玉都抱不了,上了床也得规矩问好,诶呦哟,这当官还有什么滋味。
“黎老板可真是厉害。”
“能不厉害吗,把顾大人管的服服帖帖。”
“黎老板好手段,意做得大,招个赘婿管的严。”
众人对着黎老板是恭敬,甚至到了敬畏了。
黎周周也是来发现,为什么过了一个年,他做买卖同人交道,有候见了其他商贾聊说话,那些人对他怎么毕恭毕敬的客气了?
就说花灯节是如期而至。
城外百姓都晓得,这三日城门晚关两个辰,周边的百姓有的商量好,也不怕走夜路——拎着油灯,一群人壮胆怕什么。
还有家里有骡车、牛车的,也是提早几日商量好,进城瞧热闹去了。
“我说城里花灯各式各样,做的可好了。”
“我也说了,夜里还放烟火呢,这得不少钱了。”
“那啥候放?别城门关了咱们回不去吧?”
“不会不会,我衙役说了,戌末关城门,那烟火在戌三四刻左右,看完了走快一些正好出城门。”
三关城门是晚上九点关,放烟火差不多在七点四十开始,放到八点。看完了烟花炮仗,远路城外朋友留有间,能赶到城门关闭前回。
花灯节第一二日也是热闹,卖什么的都有,就跟赶集似得,巡逻的护卫也多,路过,便敲锣提醒“花灯人多,看好孩小心丢。”
这当爹娘叔侄的本来瞧热闹眼睛都恨不得多张一双,能多看看,一锣声,顿一个激灵,对啊,娃呢!忙是回头一瞅,幸好还跟在头,或是还牵着。
不敢忘了。
每个小摊贩上头都是挂着灯笼,兔的、金鱼的,还有做糖人的,福宝小候爱吃糖人,如今到了昭州,糖画好久都没尝过了。顾兆说办花灯,就想起京里寻常可见用糖浆画的糖人,这好办,把做玻璃的几位师傅,让他们徒弟做糖画,练个三五的,成了。
糖画的摊就是顾大人安排的,提供了原料,还说了,“花灯节卖的糖人,摊钱、糖钱我不收,你就收个手工费,全是你的。”
也算是昭州父母官变相百姓一个年礼了。
村里来人看到摊上排了队伍,围了不少孩眼巴巴瞅着呢,便上去瞧,一看顿惊住了,这糖还能画画,瞧着兔画的真是好看,应该不便宜吧?
村中小孩也是伸着脖够着身去看,看到是糖,眼巴巴的口水都能流一地,他阿娘抹了抹嘴,哄说“咱不吃,那画的一瞧不好吃,咱们不吃。”
“糖,甜,阿妈想吃。”
男人则想,都出来玩了,今年一年到头也没怎么闲着,修路、庄稼、盖厂,件件的都攒了不少钱,便豁出去,大过年的买一块尝尝。
“多、多钱啊?”男人问。想着要是二三十文了就不买了。
小徒弟都忙不过来,头也不抬说“一文钱一个。”
啥?!一文钱?
这糖该不会不是糖吧?咋就这么便宜呢。
小徒弟像是知道对方想什么一般,说“糖料是顾大人提供的,我们就赚个手艺辛苦钱,没敢多要,不过糖也少,只能做简单的花样。”
“那我来三个。”男人这下爽快豪气了。
“你排队,前头还有十来个。”小徒弟急啊,得把师兄抓来顶一会才成。
男人一家可不急,等一等有啥。与他同样等糖人的还有人,不说起来聊起来,这人是昭州城里的人,指路说“东头那儿还有套圈的,里头有奖品,什么椰皂、椰糖、一块流光绸,一文钱一个圈,套中了就是你的。”
“还有这等好事?”
“他你说的是大奖,这椰货三宝外头卖也得三四十文钱,别提流光绸了,不过其他的也还行,一文钱总是能划来的,什么头绳、发带,都是女郎哥儿喜好的。”
“咱们一会去瞧瞧。”
“还有猜谜语的,能得灯笼。”
“黄家店铺门口还发钱呢?”
“啊?还发钱?”
“不是,你得对对,对中了对好了,有灯笼还有十文钱拿。”
这下可难倒了村里人,他们没学问也不识字,哪里会对什么对。等糖人拿到手了,真是掏了一文钱,这糖画是个小兔,一根小竹签粘着,确不是大,不过才一文钱。
划算。
男人一家开始逛,去套圈还真套中了。
“恭喜啊,一块椰皂。”套圈摊主把椰皂裹了起来递过去。
一家人自是高兴的不成,这椰皂换钱可换不少。到了猜谜语,他们没猜中,往黄家铺门口走去,这儿挂着灯笼亮通通的,此正围着一些人瞧热闹,有人说“诶呦,这女郎好厉害,还真对上了。”
“啥?女娃娃对上的?”
“人家女郎上了学校,我瞧着没白上,比刚那个大个小还要厉害,这一张口一句话就赢了十文钱。”
“还是念书好,这学校没白上。”
男人了,他个高,然看到人群前头有个十来岁的女郎,拎着灯笼,拿了十文的红包钱,看自家还在他怀里舔着糖吃的小。
“等咱娃娃年纪到了,送不了官学,也送去学校学一学。”男人说。
妻自然是好。
若是以前想都不敢想,可如今日好了,能攒下钱,能吃饱肚,等娃儿年纪上去了,上学识字的钱定能攒出来。
这样的好日,多亏了顾大人黎老板来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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