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捧过圣旨,从此之后,亲王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议政王,同样是个王字,可是身份却大是不同。沈傲立即叫人拿了几张百贯大钞塞给公公,一面问:“陛下还好吗?”
公公迟疑了一下,黯然道:“身体是大不如从前了,在泉州也惦念着殿下,几次说悔不该当初。”
沈傲不由哽咽,对赵佶这个复杂的人,沈傲奉承过,心里痛骂过,胡说八道过,开怀大笑过,可是这时候,他的心情只有一种没来由的悲恸,天大的荣耀加身,也及不上那一句身体大不如前,沈傲深吸一口气,道:“回去告诉陛下,叫他好好将养身体,不要胡思乱想,外头的事,有我这做臣子的在。”
公公点点头,原本想在这里歇歇脚,听了沈傲的话,知道得立即返程了,便道:“殿下保重,陛下直捣临璜府,可喜可贺,杂家一定具实上奏,也好让陛下欢喜欢喜。”
沈傲失魂落魄地颌首点头,居然亲自将这公公送了出去,在沈傲眼里,这公公代表的就是赵佶,短暂的音讯,让他心中多了几分惆怅。
重新回到正殿的时候,军中的将佐、博士纷纷稽首:“恭喜殿下,贺喜殿下。”
沈傲冷着脸,坐回原位,手中仍然攥着圣旨,长叹一口气,才道:“喜从何来,又有什么好恭贺的?”
别人看到的是步步高升,是圣眷加身,是步入云端。可是在沈傲看来,这份圣旨,更像是托孤,沈傲心中黯然,以他的姓子,宁愿不要这万万人之上,也不愿少了一个至亲,一个知己。
沈傲冷冷一笑,整个人变得杀机腾腾,既然远在千里之外,那就只好化悲痛为力量了,虎目横扫一眼,厉声道:“传令,快马前去大漠各部,勒令各部族中的首领、酋长来临璜府,告诉他们,谁敢不来,或是延迟一步,女真人就是他们的榜样,三天,本王只给他们三天时间,三天之期过后,若是本王不见人,便视若他们向本王宣战,到了那时,大宋就是他们的死敌,不死不休!”
“再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待料理了这里的后事,西夏和大宋的战士全军出发去大定府,与女真人最后一战!”
沈傲的语气笃定,浑身上下带着一种威严和肃杀,让所有人都不禁心中畏服,所谓王八之气,所谓虎驱一振,其实并非只是小说之言,只是当人到了与自身匹配的地位,逐渐磨砺而成。在这殿中人的心里,沈傲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就是他们的天,剑锋所指,前方便是刀山火海也绝不能质疑,沈傲给予他们荣誉,给予他们富贵,让他们得以依靠,将他们从一个个平凡的人变得不平凡。这就是士为知己者死,就是让人信服的力量。
“遵命!”众人轰然应诺。
辅政王的诏令,只用了一天多的功夫便传遍了临璜府附近的草原各部,面对这草原的新主人,面对这大漠新的主宰,几乎所有的部族都在权衡,女真人完了,那曾经不可一世,百战不败的女真人一败再败,如今连国都也已经陷落,虽然主力尚存,却也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这一点,所有人都明白,宋夏联军击溃六万女真铁骑的那一刻起,各部族终于开始从新估量起这支精锐铁骑的战力起来,毫无疑问,以自己部族的力量,与宋军为敌,与那辅政王为敌,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螳螂挡车。
分清楚了利害关系,各部族的首领、酋长一刻都不敢耽误,立即骑着快马,带着几个侍从飞快向临璜府集结。
三天的时间并不算长,整个临璜府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是内城,已经开始有大量的汉民、契丹人涌入,女真人全部驱逐了出去,没有了奴役的鞭子,没有了枷锁,各种生业,也都渐渐兴起,辅政王的诏令也已经张贴在城中各处。凡我中国之人,无分老幼,不分族种,皆兄弟也,今豺狼已除,各族应与邻为善,共享太平。
太平二字,对那些享惯了的人来说轻与鸿毛,可是对这些经受过乱世之苦的人,却如久旱逢甘霖一样,有的人看到这安民的诏令,不由捶胸顿足,滔滔大哭,更有人满是欢笑,四处宣讲传播辅政王的诏令,女真人的到来,让汉人和契丹人少了一层隔膜,其实那些契丹人如今说的也是汉话,写的也是汉字,习俗与汉人已经完全没有区分,从前他们是国族,尚且还有几分骄傲,现在这骄傲早被女真人击碎,如今大家相安甚至相互通婚,早已是不分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