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连忙摆手:“你不必说了,你家大人的心意,我明白;大家君子论交,你也不必报他名字,我心里有底的,知道他是谁。”
管家又愣了一下,道:“大人知道我家大人是谁?”
沈傲笑吟吟地道:“当然知道,不就是吴笔吴兄嘛,上一次我帮了他一个大忙,如今他因祸得福入了礼部,这点心意我懂的,来人,快送客!”说罢,悄悄地附在一个长随的耳畔,低声道:“再不走,把他打出去。”
那管家脸色大变,还要说话,沈傲已经没兴致听了,长身而起,大叫一声道:“我家小公主怎么还没起来,嫁到了我们沈家还敢赖床,呔,看我去教她家规。”
说罢,人已往后园跑了,那是女眷所在,里头还有个帝姬,那管事想追上去把话儿说清楚,好歹也是三十万贯,丢到水里还有一声响呢,可是一见沈傲匆匆进了后园,立即傻了眼,不敢往前追了。
“这礼算不算是送到了?”管事一头雾水,他平身送礼无数,也算是身经百战,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只是沈傲这种拿了人东西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君子论交的却是没见过。
他摇了摇头,只好回去崔府通报,崔志听了管事的话,捋着颌下的稀须,阴沉着脸道:“这么说,那姓沈的收了礼,非但没有给句准话,连是谁送的礼也没有问过。”
管事苦笑道:“小的是要说的,可是话到嘴边,他就打断。”
崔志冷哼一声道:“他这样,是铁了心要和本官为难了,你为何不把礼物收回来?”
管事更觉得冤枉:“大人,小人把礼物送了去,只说了两句话,他就叫人把礼物收起来了。”
崔志阴测测地道:“滚下去。”
管事连滚带爬地告辞出去,只留下崔志一人在堂中负手踱步,脸色变幻不定,家里的长子崔炎听了动静,立即过来,道:“父亲,那姓沈的不识相,也不必和他客气什么,何必要伤自己的身子?”
崔志慢吞吞地坐下,突然道:“这一趟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这样也好,至少探出了沈傲的本意,他既然铁了心要和咱们为难,那就及早做好准备,省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顿了一下,崔志才对崔炎道:“炎儿,吩咐人去拿笔墨来。”
等到人送来笔墨纸砚,崔志屏退诸人,只留下崔炎在边上伺候,他连续书写了几份书信,一一交到崔炎手里,嘱咐道:“第一份给泉州知府,第二份是给泉州市舶司的张公公,至于第三份,是给兴化水军指挥,最里头的一份送去给你的族叔,他们看了信,一切都会明白,该怎么做,我就不细说了。还有,他们看了信,就把他们的信收回来,立即烧了,不要授人以柄,凡事谨慎一些。”
崔炎接了信,忙不迭地道:“父亲的意思是叫儿子去泉州一趟?”
崔志沉着脸道:“你当然要去,你不去看着,他们怎么肯齐心?”
崔炎颌首点头:“父亲也太看得起那姓沈的了,为了一个钦差,何必要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来,以往去泉州的钦差不也不少吗?还不是没事?再者说,姓沈的到底去不去泉州还是个未知数呢!”见崔志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崔炎连忙话锋一转:“不过他要敢去,儿子就在泉州等着他,肯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崔志疲倦地阖着眼,慢吞吞地道:“凡事要小心,沈楞子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看轻他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的。若不是姓沈的插到我们崔家的碗里去,我还真不想与他为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
见崔志这般谨慎,崔炎颌首点了个头道:“那儿子什么时候启程?”
崔志道:“立即就走,路上不要停留,我估摸着姓沈的年后就要出发,你先去泉州布置一下,能联络起来的就联络,织好一个袋子,等他钻进去。还有,兴化水军指挥那边是重中之重,让他万事小心,要堤防那姓沈的。”
崔炎颌首点头:“那儿子这就去了。”说罢,也不再说什么,告辞出去收拾行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