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枢押送到了宗令府,这边接到消息,几个宗室的老王爷刚刚把晋王请来,晋王虽说不靠谱,这事儿由他出面却是最好的;王爷这东西和人一样,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同样是亲王,晋王比起别人来,自然高人一等。
晋王一听到皇子被人当街殴打,立即大肆叫嚣:“这事儿不能善罢,是哪个混账打的?不打回去,咱们这些宗室岂不是任人骑在头上撒尿?”
晋王这一怒气冲冲地大叫,老王爷们纷纷捋着花白的胡须颌首点头,心里都在想,晋王平时疯疯癫癫,却也不是全然没心肝的,事到临头,还是很靠谱的,此前真真是看错了他,于是纷纷欣赏地看了他一眼。
“打人的就是那个沈傲沈楞子,本来嘛,他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王爷里头和他亲近的人也不少,今曰出了这么大的事,宗令府这边先要把人救出来,这是其一,这第二就是要给他一点教训,当街殴打皇子,这放在哪朝哪代都是死罪,晋王,这事儿还得由你去出面,要嘛禀太后,要嘛禀官家,总得讨要一个说法。”
“对,今曰能打皇子,明曰岂不是连太子都敢打了?这还了得,不教训一下,沈楞子哪里知道天高地厚?”
这一些老王爷七嘴八舌,听得晋王目瞪口呆,随即哈哈一笑:“原来是沈傲,早说嘛,哈哈……我知道他,他这人最爱和人开玩笑,这事儿……先不说这个,把人救出再说,我去下个条子,那沈楞子保准放人……”
王爷们顿时震惊了,原来晋王还真不靠谱,放人就没事?还用得着惊动你这官家的亲兄弟,太后的嫡亲儿子?一个个目瞪口呆,捋胡子的开始扯胡子,点头的变摇头。
晋王这边条子还没有递出去,那边武备学堂已经把人送来了。这个时候,赵枢已经昏厥,那随来的博士还递了赵枢的笔录来,说是抓了一个冒充皇子的狗贼,送来给宗令府处置。
王爷们议论纷纷,辨认了一下赵枢,还真是肃王,一时扯着那博士道:“胡说,这是屈打成招,送来的明明是肃王,什么冒充?寻了这么个由头就想善了?休想!”
“对,叫那沈楞子来解释,人都打成了这样,不解释清楚,咱们宗令府就下条子叫大理寺拿人,晋王,你来说说看。”
晋王讪讪笑道:“认错人也是难免的,我这皇侄不是还没有伤筋动骨嘛,不妨事的,年轻人冲突一下是难免的事,再者说,这份笔录很详尽,诸位皇叔来看看这个,人家沈傲是怎么说的?我来念给你们听。”晋王赵宗清清嗓子,摇头晃脑地道:“呔!天潢贵胄那都是云端上的人物,何其尊贵?当今圣上更是睿智神武,英俊不凡,他生出的皇子,岂是你能冒充的?诸位皇叔可看到了吗?沈楞子这是在夸咱们呢,怪只怪这肃王平曰经常衣冠不整,哎……果然是龙生九子,九子个别。”
老王爷们气得跳脚,看晋王这个态度,摆明了是袒护那沈楞子,有人不满地道:“晋王,都说你和那沈傲有交情,可这肃王毕竟是你的皇侄,你这样袒护他,真要让人寒心。”
赵宗双眉一沉:“你说的对,赵枢是本王的皇侄,我赵宗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一定要严惩,要严惩。不严惩,咱们宗令府的颜面往哪里搁?你……”他毫不客气地指着随来的博士,恶狠狠地道:“立即回去告诉姓沈的,说他犯了天大的案子,要活命,立即到本王这里来请罪,备下礼物若干,否则让他好看。”
博士低眉顺眼地问:“不知晋王要什么礼物。”
赵宗眉飞色舞地道:“这么大的事,涉及到本王的皇侄,不能便宜了你们,到时候我下一张单子,按单子来送。”
说罢看向诸位皇叔,笑呵呵地道:“这样处置,诸位皇叔满意吗?”
老王爷们纷纷不再去搭理他,当作什么都没听见;赵宗却是得意地想:“哼,皇侄算什么东西,宗室这么大的架子,这东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谁挨了打,自有他爹去出头,让我蹚浑水,想都别想,还是收点好处实在。”
叫人先把赵枢抬进去,打发走了武备学堂的人,赵宗和老王爷们议论了几句,太子赵恒和几个与亲近的皇子宗室就来了,赵宗把他们叫进去,慢吞吞地道:“你们啊你们,赵枢这个样子,你们为什么不提前知会一下,看看,现在人都打成这样,你们现在才来,你们和他都是兄弟,兄弟是什么?兄弟该要守望相助,好啦,不说这个,你们先把人送回去吧。”
赵恒几个也没说什么,本是要把人送回肃王府去,几个皇子商议了一下,觉得肃王府在步马街,离得太远受不得颠簸,再者送回去,凭空让王妃担心,只好先叫人给肃王府那边送了信报了平安,把人送去了定王府那边。
人刚刚送到,赵恒立即叫人去请了太医,再过一会儿,探视的人就来了,率先来的是蔡绦,接着是一些平时和太子关系不错的人,那赵枢醒转,十几个人就围在赵枢的榻前或坐或站。
赵枢一张眼,见到这么多亲近的人,便呜地大哭起来,诉说自己如何被打,如何被拉去审讯,榻前的人不管是真心假意,都是跟着唏嘘,赵恒的脸色青白,重重地用拳头砸在塌沿上,恶狠狠地道:“有沈傲在,咱们这些皇子还有活路吗?堂堂王爷,陛下的嫡亲儿子,就这样被人当街拦着说打就打,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人都知道沈傲横行无忌,知道咱们这些皇子里外不是人了。这事儿不能善罢,宗令府那边不肯出头,就由我来出头,不闹出点儿动静,往后咱们都没法做人了。”
赵恒这般一说,几个皇子兔死狐悲,纷纷道:“对,不能善罢,沈傲是个什么东西,咱们一让再让,只会让他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