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那边没有动静,刑部、大理寺也没有动静,各大衙门都有送消息的方式,可是难得的是,竟是一片沉默。
当街打皇子固然是死罪,却也要看打的人是谁,沈楞子要打,你敢咬他?这种事还真不能去出头,只能干瞪眼,瞪眼也不对,只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倒是事情传到了御史台那里,御史们就像充了血似的兴奋起来,如苍蝇盯到了臭蛋,一个个捋起袖子,就等着趁这个机会挥斥方遒一番。
兵部这边,兵部尚书蔡绦的态度却不是息事宁人,听了传报,他先是拍案而起,随即道:“好大的胆子,姓沈的是要作反吗?”
下头的各司主簿却都是一副不以为然,尚书大人是小题大做了,这是京兆府和宗令府管的事,兵部名义上虽然辖着武备学堂,道这种事又何必要管?
蔡绦的心思却不同,这件事不管也得管,至少也要作出一个管的样子,五皇子赵枢和他关系不错,若是他作壁上观,到时候怎么好相见?虽说事情棘手,涉及到了沈傲,蔡绦也不得不作出个姿态,眼眸落在兵部侍郎身上,道:“楚大人……”
兵部侍郎叫楚文宣,一听到尚书大人点了他的名字,背脊一凉,心里想:“莫不是叫我去交涉吧?”想着,已吓得身如筛糠,眼珠子都快要突出来了,期期艾艾地道:“下官在……”
蔡绦道:“本官下个条子,你立即带到武备学堂去,叫那姓沈的放人。”
楚文宣啊呀一声,却不敢答应,一边是部堂,一边是沈楞子,哪边都不好得罪,若是其他的上官,他身为侍郎的顶回去就是了,可是偏偏蔡绦乃是太师的次子,身份摆在这里,那也不是好玩的。
犹豫了一下,楚文宣道:“大人……若是武备学堂不肯又当如何?”
蔡绦沉吟片刻道:“拿我的条子,先去步军司那边借人,本官不信,他们武备学堂敢翻了天。”
楚文宣只好应命,等蔡绦写了条子,攥着条子出去坐着软轿到步军司去,兵部名义上管着步军司,可是高级军官的任免却不是兵部说了算的,不过粮饷和低级军官的功考却是攥在兵部的手里,多少要给几分颜面,再加上下条子的是蔡绦,不看僧面看佛面,总算是调拨了一队禁军给他。
楚文宣心头有了点底气,立即带人赶赴武备学堂;一到武备学堂门口,扑面而来的就是令人生畏的肃杀之气,数十校尉按着腰间的刀柄如标枪一样在门口站定,连眼珠子都不去瞧他们一眼。
楚文宣要进去,却被一个校尉拦了,厉声道:“什么人,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擅闯的,杀无赦!”
楚文宣止了步,略带些尴尬,好在身后也有禁卫,朗声道:“我是兵部侍郎,要见你们沈大人!”
那校尉上下打量他一眼,道:“先拿名刺来,看我家大人见不见你。”
楚文宣好歹也是从二品的大员,沈傲的几个差事,不管是寺卿还是司业,满打满算也不过是正三品,只是形势比人强,见个下官少不得要低声下气,只好拿出名刺,正色道:“快去禀告吧。”
校尉进去,过不多时,沈傲快步过来,门房处的校尉立即以他为首,以扇形拱卫住他。
沈傲慢吞吞地道:“兵部侍郎楚文宣?没听说过,找我何事?”
楚文宣见沈傲这般态度,心里苦笑不迭,只好道:“奉尚书大人之命,请沈大人放人。沈大人,你是聪明人,殴打皇子已是罪无可赦,再拘禁龙子,就形同谋逆了。”
沈傲淡淡然地道:“兵部下个条子,我就得放人?当曰我下的条子,兵部那边为什么不理会?你这算不算欺负我?”
欺负他?楚文宣心里想:“谁敢欺负你?你倒是会恶人先告状了。”面上只能正色道:“沈大人三思,这事儿闹大,对谁都没有好处。”说罢忍不住看了周围的步军司禁军一眼,胆气大壮地道:“今次只是下条子让你借坡下驴,下次只怕就是直接来拿人了。”
沈傲掸了掸身上的紫衣公服,慢吞吞地道:“我若是不放,你能如何?”
楚文宣一时愣住,随即也有些怒气了,道:“武备学堂还是不是下辖在兵部?你今曰不放人,莫说宗令府那边寻你的麻烦,将来就算你躲过这一劫,兵部这边也绝不让你好过。”
原以为说一句重话,能让沈傲服软;谁知沈傲眉宇一压,一巴掌甩过来,直接打在楚文宣脸颊上,这一巴掌并不重,却也让人消受不起,楚文宣愕然,捂着腮帮道:“你……你疯了……”
沈傲一巴掌下去,后头的校尉顿时升腾起无穷杀机,一个个将儒刀拔出半截,锵的一声,明晃晃的尖细长刀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