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坐下,气定神闲的看着高台下的人,却没有赵佶那种激动的心情。
待赵佶坐定,侧过身来对沈傲道:“这一趟你送来的战报朕倒是看了,却有一事不明,你当真确信滑州城内定有内讧?”
沈傲淡淡道:“微臣有这个信心,其实战争越到了扫尾阶段,攻心就越来越紧要了,微臣不过是城内受困的教匪们一点希望罢了,有了希望,他们就会抓住这个机会,而徐神福那厮已经完全绝望,他的利益和他的部属南辕北辙,内讧也只是迟早的事。”
顿了顿:“陛下,说到底,天一教相比西夏、金国来说实在不值一提,可是臣剿天一教时,尚觉得吃力,各路官军除了马军司,大多战力低下,壮壮声势可以,真正去攻坚拔寨,只怕……”
他摇摇头,这个时候说这句话不啻是泼赵佶的冷水,赵佶却只是淡淡笑笑:“你的意思是武备学堂那边还要扩建起来?”
两个人相处已经有了默契,沈傲呵呵一笑:“微臣这点心思都被陛下看出来了。”
赵佶道:“这件事还是交给你办,朕是甩手掌柜,也不懂这些艹练的事,若是缺银子,但可到兵部那边索要。”
沈傲颌首点头,道:“上一年招募了八百个校尉,今年微臣打算招募三千,人数固然多了一些,可是这三千人还要分门别类,如设立马军校尉、水师校尉,还有……”沈傲脸上一红,心里想:我要是说了下一个提议,皇上会不会说我有私心,且不管他,说了再是:“还有护理校尉。”
赵佶眼中很是疑惑:“马军、水师朕知道,护理校尉是什么?”
沈傲尴尬道:“行军打仗,伤亡自是免不了的,总要有人来救护不是,随军的郎中固然也有,可是伤病一多,郎中就不够用了,不如新编出个护士队来,让她们专司护理,微臣其实也想好了,军中多有犯事的家眷充入军中做营记,这些营记往往起不到提振士气的作用,反而都成了军将们私人玩物,何不如让她们编入护士队,救死扶伤,一来是教她们为自家的罪孽赎罪,二来也可革除军中的流弊,伤病也可提高存活,一箭三雕,岂不是好?”
沈傲继续侃侃而谈:“要设立护士队,先艹练出一队护士队官也是当务之急。微臣要说的就是这些,陛下以为呢?”
赵佶沉默了片刻,颌首道:“这些事朕也不懂,你若是要做,放手去办就是。只是艹练马军倒也罢了,只是艹练水师有什么用,西夏、金人那边都没有舟师,现下我大宋的水师已经足够。”
沈傲道:“陛下说的有道理,微臣之所以如此,并不是要和金人海战,只是想扩大我们对金人的优势罢了。水师海战固然有用,却也有另一样用途。”
“哦?”赵佶淡淡的望着台下,徐徐道:“说来看看。”
沈傲道:“陛下,试想一下,若是我大宋有一支强大舰队,船上有充足的粮秣、火炮,只要金人的国土有一寸海岸,我们便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以任何方式进攻他们,那个时候,战争的主动权在我,什么金人、契丹人,但有犯我大宋的,便可随时进击,报之以重拳。”
赵佶沉默了一会,似乎也在畅想沈傲的构思,从燕云十六州到关外,确实有大片的海岸,一旦大宋有运载军马在任何一处海岸登陆的实力,会发生什么?这即意味着,金人任何一处海岸,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宋军突袭,若朕是金人,会采取什么步骤吗?他沉默了,至少在他看来,确实找不到任何一个有力的措施来防范,金人便是有雄兵百万,难道能分散驻扎到各处港口、海岸?若真是如此,那陆路的宋军便可齐头并进,教他们防不胜防。可要是放任海岸不管,大宋的水师就可以随时出现在任何一个地点,在清晨、黑夜,对金人进行搔扰破坏,等到金人大军赶到,突袭的宋军回到船上,金人就只能望洋兴叹了。
这个构思倒是新颖,不管是金人还是契丹人都没有大规模的水师,若是大宋能有一支压倒姓的水师力量,确实可以和陆路呼应,对他们形成有效的遏制。
只是……赵佶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建水师……要钱!
钱,赵佶有的是,他的私库里,至今还储存着十亿贯钱钞,这些,都是从花石纲抄来的,赵佶前几年算是穷怕了,朝廷的收支已经出现了不平衡,宫里头的用度能节省的就节省,这一次发了如此一笔横财,按着赵佶的构思,是打算修一处宫殿,其余的再充作自己陵寝建造的。
生前显赫,死后更要风光,赵佶前几曰还问过礼部、工部,大致的透露了扩建陵墓的意思,这是眼下他头等来抓的大事。稍稍一想,赵佶终于明白了沈傲的用心,这家伙……原来是看上了朕的棺材本了。
脸色立即阴沉下来,赵佶瞪了沈傲一眼,越看沈傲越觉得沈傲脸上的笑容带着一股阴险狡诈,淡淡道:“这件事,再议吧。”
沈傲撇撇嘴,也不再说什么,其实他最是冤枉,一门心事只想着建水师,过一过瘾头,谁知赵佶突然不冷不热,以为他惦记着人家的棺材本。沈傲也没有往深处去想。
赵佶见沈傲不说话,心里又是疑惑,这家伙若是真惦记上了朕,一定还会再说什么,可是现在却为什么哑口无言?和沈傲相处久了,自然知道沈傲为人处世的风格,赵佶倒是一时不知沈傲的打算了,咳嗽一声:“朕问你,要建一支水师,要糜费多少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