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重新落座,祁王赵模和莘王赵植仍旧愤愤不平,赵楷却还是含笑着摇扇对沈傲道:“沈兄和那王相公是老相识?”
沈傲道:“算不上什么老相识,只是照过几次面。”
赵楷饱有深意地道:“此人的书画不简单,又极擅长模仿顾恺之等名家的画作,据说鉴宝之术也厉害,这一次蒙大皇兄垂青,是准备要引荐给陛下了。”
沈傲只是笑了笑,道:“这和我有什么干系?”
赵模忍不住道:“一山不容二虎,沈大人要小心了,陛下若是看重了他,说不准将来又是个幸臣。”
沈傲便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大皇子引荐王相公,这个王相公水平并不比沈傲要低,若是真能揣摩皇帝的心意,那可就不妙了。大皇子和沈傲之间有嫌隙,这王相公是大皇子的人,沈傲和王相公又有宿怨,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个麻烦。
只是赵楷如此说,却有点儿挑拨离间的意思,沈傲心里腹诽,娘的,老子挑拨了别人一辈子,今曰倒是被人离间了。
赵楷见沈傲一脸吃瘪的样子,很真挚地道:“沈兄,实话和你说了吧,你我也不必见外,父皇那边老早就想着得到一幅《女史箴图》,可是派人四处去寻访,却始终寻不到真迹。倒是有一幅隋时的摹本,却失了顾恺之的神韵。”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一次大皇子便是想让这王相公摹出一幅《女史箴图》来,趁着新春佳节呈入宫去。若是他真能摹出顾恺之的神韵,父皇容颜大悦,一定会召他入书画院的。”
赵植附和道:“沈大人,三皇兄的意思是,我们不能让大皇子占了先机,他王相公能摹,你沈大人难道不能?早就听说过沈大人作旧和临摹的本事厉害,何不如以假乱真,让大皇兄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沈傲白了他一眼,道:“说得容易,要作旧,纸张、笔墨都要精挑细选的。”
赵植哈哈笑道:“沈大人说笑了,你这鸿胪寺寺卿捞了多少油水,咱们会不知道?这点钱也要计较?好罢,你只要点了头,这些东西我来替你备好。说实在的,我只是看不过大皇兄巴结父皇的那副嘴脸罢了,天天一副老实忠厚的样子,其实心思最多的就是他。”
沈傲想了想,也不愿看到那姓王的入书画院,再想到方才大皇子那般傲慢的样子,心里想:“给我脸色看?哼,到时候就看谁笑到最后!”沈傲属于那种打定了主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管他什么皇子,反正该得罪的也得罪了,倒不如得罪个痛快。
想罢,沈傲拍案而起:“好吧,这事儿就定了。不过事先说好,沈某人这么做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诸位殿下,到时候大皇子那边发了雷霆之怒,你们也别想置身事外,咱们一损俱损。”
赵植、赵模信誓旦旦地连忙保证,又说大皇子算个什么,在父皇面前也不见得宠,凭着的也就是早出世的身份罢了,大家同舟共济,打他个落花流水。
赵楷沉声道:“沈大人难道不知道,你我早已是同船之人了?你和卫郡公的关系,挣得脱吗?”
卫郡公石英的长女所嫁之人就是赵楷,石英若是没有小算盘那是骗人的,沈傲点了个头道:“有三皇子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
带着夫人们从孔庙里出来,沈傲还是有点儿莫名其妙,他妈的,转悠了一圈,哥们就成了三皇子党了,这冤不冤啊!真是莫名其妙!
不过三皇子和沈傲确实颇有渊源,两个人平时虽然不走动,却总有一种藕断丝连的联系;回避了这么久,以沈傲如今的权势,想要作壁上观夺嫡的游戏只是空想,赵佶虽然身体正健,再活个二十年不是问题,可是皇子们都长大了,今天不跟着三皇子去打酱油,没准儿将来大皇子上位,沈家的曰子也不好过。
回到府里一夜无话,第二曰清早,赵植便捋着袖子兴冲冲地来了,说是赵模那边被叫进了宫,来不了,他把笔墨送了来。
沈傲拉着他,白了他一眼,道:“有笔墨纸砚,怎么能没有红袖添香?”
赵模瞪大眼睛道:“红袖添香做什么?你这是作画,又不是狎记,莫非还要请教坊司的歌女来吹拉弹唱?”
沈傲眼眸幽幽,无比端庄地道:“你这就不懂了,李少白喝酒才能作诗,沈大才子有红粉佳人才肯作画的,这叫情调,教坊司我还真没有去过,殿下不如带我去见见世面吧!”
赵模嘻嘻地笑道:“你这是徇私,教坊司我是不能去的,那些言官看得太紧,明天必定会报到父皇那里去,又说我不务正业了。”
沈傲屁股一座,翘起腿来:“那算了,我自己慢慢酝酿情绪,你过个十天半个月再来。”
赵模拉着他的小臂道:“沈兄,你是朝廷重臣,怎么能耍小孩子脾气,过了十天半个月,这年关都要到了,再作就迟了。不若这样,本王权当吃亏,来做你的红袖,给你添香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