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连夜回去见周正,到了偏厅,便看到可怜的周恒跪在屋檐下,可怜兮兮地看着沈傲,很悲剧很凄惨。
“哇,少爷回来了!”沈傲走过去,呵呵地笑着,许久没有见到周恒了,府里头都在传言周恒是出去避风头,谁知还是没有躲过,大冷天的跪在这里好可怜啊。
不过沈傲的同情心显然还没有泛滥到同情少爷的地步,倒是多了一分幸灾乐祸,话说回来,如果周恒都值得同情,那这个世上要同情的人实在太多了。
周恒抬着下巴昂头,口里说:“沈傲啊,哈,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今日在练功,你不要打岔,快走。”他是死鸭子嘴硬,明明跪得脚都失去知觉了却还在说自己是在练功。
沈傲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么少爷好好练,什么时候神功大成,记得一定要知会我一声。”说着大摇大摆地走进厅里。
周正正负着手来回踱步,见沈傲进来,惊喜道:“戒指带回来了吗?”
沈傲拿出锦盒,交给周正道:“带回来了。”
周正打开锦盒拿出戒指,顿时喜逐颜开,忍不住道:“天可怜见,总算是找回来了,若是丢了它,我有什么面目去见周家的列祖列宗!好,好极了。沈傲,你这一次帮了我一次大忙,真不知该怎么谢你,哈哈……”他陡然又道:“不过,谢就不必了,往后反正我们也是一家人,不用言谢的。呵呵……那件事夫人和你说了吗?”
沈傲道:“不知公爷说的是什么事?”
周正坐下,笑吟吟地道:“夫人想认你做外甥,明日你给夫人斟杯茶,这门亲就算认了。往后你就是我们祈国公府的亲眷了,到时候随我到国子监去入学,好好用功读书,光耀门楣。”
沈傲倒是觉得很意外,认夫人做姨母,倒是正和他的心意,既然夫人肯,他也没有不肯的道理。来到这个世界,他是一个亲人都没有,能有个亲戚再好不过了,连忙道:“夫人待我恩重如山,她肯认我,沈傲不知多高兴能叫他一声姨母呢。”
周正捋须笑着点头:“这就好极了,以后也不必称我做公爷,就叫姨父吧,我已叫人修葺了一处院落,你再住到下人的房子里不好,过几天就搬到新屋去。”
沈傲道了谢,便又想起那锦盒,道:“公……姨父,这里还有几样东西请姨父看看。”
锦盒被周正随手放在一边,沈傲打开,从里面掏出一个扇子来,这扇子样式很普通,是寻常的纸扇,扇面写了字也画了画,只是纸质有点儿发黄了。
周正知道沈傲这个人心思敏捷,引颈去看。
沈傲展开纸扇,朝周正笑笑,道:“姨父看看这个……”
周正往纸扇上的扇面看,灯光有些昏暗,只能依稀辨认上面的文字徐徐道:“痴儿了却公家事,快阁东西倚晚晴。落木千山天远大,澄江一道月分明。朱弦已为佳人绝,青眼聊因美酒横。万里归船弄长笛,此心吾与白鸥盟……”周正顿时沉默起来,喃喃道:“若我说得没错,这应当是黄涪州的诗词。”
黄涪州就是黄庭坚,因黄庭坚曾任涪州别驾,是以世人大多这样称呼他。此时黄庭坚已经去世许多年了,不过其诗词和书法的造诣也曾轰动一时,有宋四大家之称。
沈傲点头道:“这正是黄涪州的诗词,姨父再看看这题跋。”
周正去看,忍不住道:“这莫非是黄庭坚的真迹?”
沈傲笑道:“黄涪州的行书,每个字大都长横长竖、大撇大捺,但每个字的中宫似乎都有一个圆心,其他笔画从圆心中放射出来。这种“破体”字形结构,与历代方方正正、四面停匀的外形相比,多了一分浑融萧逸的雅韵和骨力道劲的气魄。姨父仔细看,这是不是破体?”
周正咦了一声:“没有错,你若是不说,我倒是疏忽了。”
沈傲道:“这确是黄涪州的字,这柄纸扇只怕也是黄涪州生前之物,是从盗贼那里寻来的,想必那个王相公不但盗了公爷的戒指,手里还有不少未销赃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