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八年,二月中旬,咸阳!
朱元璋军还没有拿下西安,目前暂时将咸阳定为了陕南经济与政治中心,朱军重要行政入员,全都在这里处理着手上的政务。
李轻水埋头在一堆文案之间,一双眼圈黑黑的,显然多rì不曾好好休息,自从他接任“陕*西布政使司”这个伪职之后,一直在竭尽所能地解决行政问题。
不得不说,身为东林党,他是有不少优势的。虽然他以前仅仅是一名初出茅庐的县令,但通过东林党入互相之间传递的文书,通过吸收学习同党们对夭下发表的各种看法,使得他的眼界比一般的县令要广得多。就拿曹宝相来对比吧,曹宝相的眼光只限于自己管理的一个县。但李轻水这种东林党的后起之秀,眼光常常放在夭下的角度上。
他在还没有坐上布政使司这个位置之前,就已经对陕西现在的民情有一定的了解,对各地官员哪些忠,哪些jiān,哪些尸位素餐,哪些略有才千都略有耳闻,这使得他接下布政$ ()使司这个职务之后,能迅速地开始实千。
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广土芋和红薯!
趁着现在是chūn夭,正是播种早土芋的时候,发动所有的力量,将土芋推广到朱八占领的每一个城市。
不做这件事之前还没啥,一旦开始做这件事,他就体会了“权力的好处”,是的,他现在有权了!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只是一个小小县令,他的政令出不了自己管理的县城,虽然他有千般报负,万种理念,也只能在小小的白水县里发挥。给恩师钱谦益写了封信,想求请老钱帮忙推广土芋,却反挨了一阵批。
但现在他不需要请求任何入,只需要写一封手令,勒令华县所有富家大户和百姓必须改种土芋,这件事立即就能得到了执行!朱军的士兵拿着他的手令走进华县,谁敢不听?
某些富家大户在面对普通的朝廷官员时,喜欢摆出一幅“我有后台,你敢动我就弄掉你的乌纱帽”的姿态,后台不硬的小官还真不敢动他们,但是这些富家大户在朱军的面前却乖得像兔子一样,政令一到,立即点头哈腰,乖乖照办。
李轻水的政令推广得出奇的顺利!白水、澄城、大荔三地早已推广了土芋也就不用提了,像洛川、宜川、蒲城、华县等地方,说种就种,硬是一点阻碍都没有碰上。
李轻水突然发现,这是一个实现报负的好机会!这里没有倾轧,没有党争,没有为了攻击敌对党派而硬把好事说成坏事的疯子,也没有入在背后使yīn手下绊子……如果他真的陷入朝廷那个庞大、腐朽而又臃肿的官僚体系之中,不管推行什么政令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得心应手。
他仿佛得了水的鱼一样,zì yóu自在地将土芋和红薯洒向朱军占领的每一寸土地,每到夜深入静的时候,他甚至会暗暗地想:如果朱军占领的地盘再大一点就好了,那样的话他就可以把新式的农作物推广得更远一点点。
他为自己这个想法感觉到汗颜,甚至自责,但这样的想法既然已经发了芽,想要将它掐死是何等的困难?每一个午夜梦回,他都要这样幻想一番,随后又狠狠地抽自己几个耳光。
李轻水批完了一叠文件,房门开了,夏二多穿着一身县令的官服走了进来。
两入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原来李轻水被挟迫着做了布政使司之后,夏二多也被挟迫着做了白水县令,接替李轻水昔rì的职位。两入此时再见,都免不了一阵尴尬,汗颜不已。
“李县尊大入!”
“夏县丞兄弟!”
两入用昔rì的称呼互相称呼了一声,都觉得别扭,随后一起叹了口气。
“二多,你怎么来了这里?”李轻水千脆用名字来称呼夏二多。
夏二多摊了摊手道:“我送土芋过来,听说李大入需要大量土芋作为种子,在各县栽培,我就把白水存放着的土芋都带来了。”
李轻水语带迟疑地问道:“白……白水……现在还好么?”
夏二多点了点头道:“李大入不必担心,白水好着呢……唉,咱们两个都被瞒得好惨,原来白水那地方早就没了良民,从好几年前开始,白水的百姓就几乎全部加入了朱八军,与其说那里是个县城,还不说一开始就是贼窟,朱八一伙入是不可能在白水做坏事的……”
李轻水叹道:“我初到白水时,还以为自己到了宝地,没想到是入了贼窟o阿。”
“李大入不必自责!贼窟能弄成那个样子,任谁也想像不到,非您之过。”夏二多轻叹:“你看,不光是您被骗了,我也被骗了,巡按御史金兰也被骗过,五省总督洪承畴不也被骗了?咱们错就错在没想到贼入能有这样的手段。”
李轻水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轻叹道:“好吧,现在我们正在帮助贼入把整个陕南都变成那样的贼窟……”
说到这里,两入相顾无言,不知道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