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灭国之功获得巨大的声威、内部的认可,进而坐实手里得到的大权,这条路虽像赌博一样冒险,一旦成功却是最开阔的道路!
比起直接掀桌殺光内部不服的人,同时不得不向各大世家、出让大量利益与權力,战争的副作用反而小得多。
所以秦亮亟需攻灭蜀汉!否则等到蜀汉自己内部糜烂,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秦亮转过身,犹自用指关节在墙面上「咚咚」敲了两下,击打在剑阁关的位置,眼睛盯着那里:「剑阁!」
随即秦亮又想到、姜维可能被启用,回忆在汉中的经历,到处追逐,各种强攻工事,秦亮心里竟莫名感觉到、十分抵触和膈应。
打了几个月的仗,始终没有抓住姜维的主力,若非汉中是要害之地、占的地盘足够重要,不然那一战赢了也极不痛快。踏马的姜维,能让胜负双方都很火大,也是本事阿。
……没过多久就到了五月间,天气越来越热。经过了朝廷诏令同意,从大将军府发出的军令、已然出发。
军令陈泰督军。不过关中、凉州等地的人马离得远,调动的兵力主要还是武都郡的胡奋部、阴平郡马隆部,以及汉中的部分驻军。出兵在初秋,诸将调动兵马也需要时间,等到准备妥当、差不多正好可以出击了。
朝中的大臣们、比如羊耽这样的九卿,很快就能知晓朝廷大事。羊耽回家与妻子辛宪英谈起此事,颇有智谋的辛宪英、对于西线用兵也是十分诧异!
夫妇二人都清楚,小辈羊叔子其实对兵事更有天分。叔子却几乎不出门,也不见客。好在羊耽同是羊家人,便找了个时间去侄子家祭祀,主要还是想听听叔子的见解。
羊徽瑜与叔子自然接待了叔父叔母。一行人到灵堂祭祀完毕,出门沿着檐台走了一段路,辛宪英便提起:「听闻东吴孙仲谋病重,大将军府不趁机进攻吴国,为何要在西线用兵?」
叔子立刻说道:「大魏准备不足,刚控制东关、巢湖不久,而荆州、徐州前线则数百里寥无人烟。仓促跨江进攻吴国,很难成功。」
辛宪英沉默片刻,直接问道:「大将军是想攻灭蜀国?」
羊徽瑜听到这里,不禁立刻侧目,看了叔母一眼。
不料叔子说道:「若不能占据剑阁,恐怕不太可能。」
宪英察觉到了羊徽瑜的眼神,一边走一边转头,两人的目光偶然交会。但羊徽瑜没有说话,她只是侧耳倾听着叔母、弟弟的言论。
之前秦亮攻打东关,宪英也很不看好,这回她对于自己的判断、终于谨慎了一些。
宪英若有所思道:「蜀汉人怕也知道剑阁关重要,肯定不敢疏漏。可那是秦仲明,不拿下剑阁、便完全没办法?米仓山千里之地,不可能密不透风罢?」
叔子道:「倒不至于。有人走过、确定能走通的路,至少西有阴平道,东有米仓道、间道。」
几个人已走出了屋檐,火辣辣的阳光立刻照射到人们头上。叔子便带引长辈们,走进了不远处
的敞亭乘凉。
辛宪英的注意、仍在刚才的话题上,她接着说道:「叔子言下之意,大将军别有蹊径?」
叔子踱了两步,「除了南中的蛮夷,蜀汉人口主要聚集在西边,山区要害之地则只有兵屯。魏军若不走涪县方向的平原,大军便没有粮道,无法久持。有一个办法……」
宪英等人都转头看向叔子。
不料叔子轻轻摇头之后,才说道:「走别的道路步步为营,沿路修缮道路,建造营垒粮仓、囤积粮草,缓缓向前推进。这样耗费的粮草极多,汉中屯田不够,需要不断从各地调粮。同时战事也会旷日持久。」
果然羊耽沉声道:「拖久了不行阿。只怕朝野都会揣测,大将军不计代价要攻灭蜀汉、所图不小!时日一长,又要各家、各地出粮出人,定会有人设法阻止,甚至从中作梗。而一些人或许会借此要价,可谓夜长梦多。」
叔子点头道:「正是,如此耗费靡大,万一没成功,势必招致许多不满,后果更严重!」
羊徽瑜不禁猜测,羊家会不会借此要价?不过辛敞、叔子都能得到重用,最起码弟弟羊叔子不是那种人!
不管怎样,羊徽瑜心里忽然觉得有点堵。感到人生艰辛的人,何止她自己?看起来已经手握大权的秦仲明、也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