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内部还算宽敞,只是卫生条件实在太差。
这里的民房很老旧,大部分甚至是灰砖地面,就是用灰砖铺开然后用黄泥抹缝儿的那种地面,这样的地面有好处,那就是地面不凉,也不积水。
但缺点就很多了,灰尘多、虫子多、不平整、容易返潮、异味难清楚等等,反正新世纪的人民盖房子的时候就都不用这样的方式了,就算用不起地砖,也会用水泥抹一遍。
也因此,这屋里的卫生条件就别提了,别说徐景行这种感官敏锐的人,就算是吃过大苦头的老杨也有点受不了这个环境,没进门呢就打起了退堂鼓,不过看到徐景行毫不犹豫的进去,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徐景行当然也不好受,可是,为了房子里面的宝贝,他不得不如此。
什么宝贝呢?
他暂时不太清楚,但本相却有感应,就算不是国宝级的好东西,那也一定不会太差。
说实话,当他感应到屋内宝贝的存在时,心里忍不住感慨“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谁能想到那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中年人手里竟然能有这么多几件好东西?
谁又能想到这种可能连老鼠都嫌弃的破屋子里会藏着价值不菲的好宝贝?
跟着鸡窝头进门后拐进一个侧面的小屋子,那小房间里有一张靠着窗台的大炕,炕上没有被褥,只有一件件形形色色的古玩,林林总总足有上百件之多,地下还有几个锁着的木头箱子,看样子里面也是古玩。
不过徐景行感应到的那件就在炕上摆着。
当然,他不会直奔目的而去,而是做出一副惊讶万分的样子:“这么多?”
老杨也很配合:“就是啊,我还以为就十来八件小物件呢,没想到会有这么多,有三位数了吧,都能开个小店了。”
鸡窝头面有得色的谦虚道:“没,就是随手万万,石件才是我的主业,这都是打草楼兔子随手收的,不过都是好东西,真正的好东西,要不是好东西我可懒得收,还不够麻烦呢,你们说是吧?”
老杨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不过是不是好东西这要慢慢看,”说到这里才问:“话说,都可以上手吧?”
“可以,别弄坏弄脏就行,”鸡窝头大度的说到。
徐景行这才弯下腰小心的捧起一只灰呼呼的砚台,这是一方典型的澄泥砚,质地细腻坚硬,手感却又非常特殊,有一种细微的糙感但又很顺滑,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感觉,而且入手轻盈,拿着特别舒服。
至于造型,看上去倒是很普通,就是常见的椭圆形,墨池部分的直径有二十公分,尾部则只有十四五公分,整体形状,如同两个连接在一块且衔接部分拉长补齐的大小圆。
在砚台的正面几乎没有什么点缀,不过在墨池与砚尾衔接处用半圆雕的技法雕着一只头朝墨池尾朝砚尾的乌龟,乌龟造型是典型的中华草龟,小巧可爱,但做工什么的也不算突出,几乎没有什么亮眼之处,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但在小乌龟尾巴后边、砚尾的空白处有“灵龟吐墨,神秀自成”八个行楷小字。
这八个行楷小字写得非常出色,笔势流畅有力,笔画内坚外柔,整体构架舒展大气中透着精致的韵味,更妙的是这八个字的视觉效果与那只精巧可爱的小乌龟很般配,仿佛这八个字就是为小乌龟量身定做的一般,明明八个字的水平非常高,但在这里却一点也不突兀。
这是一个非常会“藏锋”的书家留下的手迹。
至于到底是谁,徐景行也认不出来,毕竟从古至今写字写得好人不要太多,除了那些大名鼎鼎的书家,还有很多惊艳绝伦之才被埋没在历史和时光的长河中而不为现代人所知。
但作者是谁对徐景行来说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只砚台孕育出了本相,本相就是一只神气内敛的小乌龟,小乌龟咋看很普通,趴在墨池中一动不动,但微微开合的小眼睛却隐有神光显露,半张着的嘴巴中更有砚台的物性流动其间。
甚至,在他尝试着用本相跟小乌龟打招呼的时候,那小家伙还会装死。
这灵性,可真难得。
不出意外的话,这只砚台应该跟随它的主人很长时间,并且长期接手文墨的熏陶才养出这么一身难得的灵性。
只是不知道用这只烟台爱磨墨,会有什么样的特殊功效。
之前他也收藏了几只神奇的砚台,那些砚台也都孕育出了本相,都是难得的好砚,可跟这只比起来,就差了点意思。
何况这只砚台上还有八个可以让他学习研究一辈子的八个行楷小字,那可是能够真切的提升他书法水平的高人手迹,他甚至怀疑这方砚台能孕育出这样一个灵性十足的本相,跟那八个字息息相关。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这八个字的作者一定是个修行者,而这八个字已经不是单纯的书法,而是类似于道家敕令、佛家真言一类的能力。
当然,那样的能力说起来神奇,其实也没比现在的徐景行强,现在的徐景行可开始能够凭空制造“本相”的高人。
但用书法来达成这一目的,还是让他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