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陨眉头皱着，侧目看着叶风回。

叶风回知道这男人心眼子比针尖儿还小的，有时候就是会忽然没了理智，任性吃醋。

她轻轻叹了一口，“别和我说你听不出来，利文的状态很不好。”

千陨一滞，而后眉头皱得更紧，想到先前利文话语中，时不时的那些咳嗽，以及那沙哑的声音，和每一个音节不难透出的虚弱和疲惫。

“你知道，很多时候，人不是被伤击垮的，不是被病击垮，而是被心击垮的，心一旦垮了……”

叶风回轻叹一口，默不作声，伸手轻轻抓了千陨的手，紧紧握着。

“你有我帮你，有六哥，有长风有银月和宇瞳，有徐柯和龙雨沁，有源零雅这样的挚友甚至快死在你手下也依旧对你一如往昔，你有这么多人帮。利文不一样。”

叶风回摇了摇头，“他从小生活在那样一个九犬一獒的皇室里，他只有伯恩和艾伦，就算还有些心腹，有臣子又如何？他这皇帝，做得比你辛苦。他身边，没有谋士，因为从小就在那么个勾心斗角的圈子里，他不敢有谋士，怕自己也被谋了，所以他只能自己谋。”

她说的这些，千陨都懂。

因为他也是皇帝，不在一个位置上可能还没有可比性，在一个位置上，千陨就能很切身实际地感觉到，和他比起来，利文有多辛苦。

“千陨，我们在北洋遭遇困境的时候，利文帮过我们，那个时候，于我们而言，他的帮助是重要的。他是我们的朋友，我向来是有仇必报有恩必答，利文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得帮他，不能不管他。所以我关切他的身体状态，你也别拿这个来较劲，谁让你自己木木的，听不出来你朋友状态不好呢？”

叶风回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脸皮，唇角这才掠起了浅浅笑容来，“你总归是在这方面有些马虎眼的，这就是有我在你身边的好处，你马虎眼的地方，我能给你补齐了，夫妻间，就是得互补嘛。”

叶风回这些话，说得千陨心里头暖洋洋的。

他弯唇笑了起来，“回儿，时局越来越乱了，你怕吗？”

千陨将叶风回搂到怀里来，在她耳边问了一句。

叶风回摇了摇头，“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你就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我是真正死过一次的人，所以死亡与我而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不在，儿子不在，所以只要你们都好好的，我就什么都不怕。”

叶风回和千陨并不知道的是……

其实叶风回的感觉，从来很敏锐，而她的嘴，也不是一般的灵。

只一结束了连音之后，利文就眉头紧皱，抬手用力捂着嘴唇，压抑住咳嗽声音，近乎无声地剧烈咳嗽着。

平息之后，袖子上已经是一片绯红。

他唇色苍白，染着殷红，看上去尤为触目惊心。

首脑会谈结束到现在，只相隔大半年而已，大半年就足够让他心力交瘁……

首脑会谈的时候，他还是器宇轩昂的健朗英俊的年轻君主，而现在，却是憔悴苍白的……

利文无奈地苦涩笑了笑，“北洋的人民都是被娇惯大的孩子？我想……我也是啊，否则，也不会才短短大半年的战事，就熬不住了……”

他喃喃自语出一句来，声音依旧沙哑粗粝。

片刻后，整理好了自己的状态和情绪，这才凝眸唤了一声，“来人，传朕命令，派人去北洋码头接人！还有，准备祭天典礼，朕有话要对人民们宣布。”

门外传来恭谨的应声，“遵命。马上按陛下的吩咐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