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要我说,还是梁丞相过誉了呢。谁不知道,那些贪脏枉法的盐商们的确落了法网,可是正因为父亲的手段过于强硬,不少地方的百姓生活还是受了影响,很多百姓连吃盐都成了问题。如今朝廷还在为这事儿头疼呢。如果当初这事情到了丞相的手里,不但会如春风拂面一般,轻轻巧巧地解决,百姓的生活,也不会受到太多的波折吧?”
梁秀云道:“还是县主看的明白,我就不成了,只知道人云亦云。”
林招娣又端起了茗碗,微微抿了一口。
梁秀云道:“听说右相大人将女儿当成男儿一般养大的,如今一看,果然如此。若论时事,恐怕我就不成了。”
林招娣笑笑道:“看姐姐说的。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乃是我们林家的家训,淳化作为林家的女儿,自然是应该听从祖训的。”
梁秀云道:“县主家里果然是世家风范。只是,我听说自大金陵的那些人家被收拾了以后,金陵也很不稳当呢,就是扬州那边,也不安定。祖父为此可是发愁了好些日子呢。”
林招娣道:“我幼时曾经在扬州住过,对扬州的事情也有所了解。扬州虽然繁华,人口鼎盛,可是这人口里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是盐商及其下属随从,剩下的那一部分,自然是十里烟花了。那么多的盐商因为偷税漏税而落网,这些人又喜欢逗留在风月之地,留下一群老实人,扬州自然是看着冷清了些。”
“是这样么?我倒是不知道呢。那金陵也是如此么?”
“金陵跟扬州自然是不一样的。如果说,扬州是商人的天下,弥漫着铜臭海盐和胭脂水粉的味道,那么金陵拥有的是六朝古都的尊贵。可惜,金陵即便是六朝古都,是本朝的陪都,却被一群自命不凡的人拿捏在手里,以为天高皇帝远就能够由着他们为所欲为,却不知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他们只是皇家的臣子也永远只可能是皇家的臣子,皇家能够赐予他们荣华富贵,自然可以收回。朝廷之前一直容忍他们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冒犯底线,或者说没有发现他们已经冒犯了底线而已。”
“可是他们已经落网了,为什么金陵还是那么乱?”
梁秀云的眼底闪过一丝坚持,这个答案,她今天一定要知晓。
林招娣笑笑,道:“之前朝廷不知道他们已经冒犯了底线,但是他们犯下的别的过错,朝廷还是知道的。朝廷之所以没有动他们,不过是因为法不责众,也因为朝廷在权衡。现在,那些狐假虎威的世家落网了,为虎作伥的家奴们也被发卖了,可是 跟这些世家们有自己的世交一样,这些家奴们也有自己的人脉。这些家奴们能够做下那么多的事情,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主家的权势,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能够借用到主家的人脉,还因为有无数的地痞无赖被他们驱策、为他们冲锋陷阵。现在这些家奴们跟着他们的主家们一起倒霉了,原来跟着这些家奴为非作歹的地痞无赖们自然少了一个不劳而获的机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自然是老实的,可是现在,时间过去这么久了,风声已经过去了,他们自然要出来蹦跶一下。”
梁秀云道“原来如此。刚开始的时候,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了一跳,却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层缘故在里头。只是这样的情形长此以往,似乎也不好呢。”
“人都是健忘的。只要朝廷派一位手段高明的知府坐镇金陵,过个一两年,自然无事。”
“说的也是呢。”
梁秀云见林招娣似乎没有疑心,也放下了一桩心事。她略略缓和的心情,跟林招娣说起了别的事故。
梁秀云跟胡倩并没有在北宫呆很久,很快就回去了。
没两天,林招娣和林黛玉就听说了梁秀云被皇帝夸赞,并得了很多东西的事情。隔天,又听说,大长公主的女儿跑去找小皇帝,结果被小皇帝数落了一顿,没多久,就有话说,梁秀云从林招娣这边套了话,然后去小皇帝那边讨好,得到一大堆的赏赐。而嘉慧郡主则是去找梁秀云理论,才被小皇帝数落的,还被冠上了没有容人之量的帽子。可怜嘉慧郡主被人送回来以后,在屋子里哭了一整天。
事情发生以后,北宫的秀女们个个义愤填膺,就是林招娣林黛玉也再三去探望嘉慧郡主。
如此奇耻大辱,嘉慧郡主忍不住问林招娣为什么。
林招娣看着嘉慧郡主道:“郡主,这样的事情,一般的闺阁女子是不会打听的,那边会问,自然是有人想知道。在这个皇宫里面,还有谁会想知道这样的事情呢?淳化会据实以答,原因就在这里。至于郡主问我怨不怨,淳化只能说,淳化是朝廷的县主。如此而已。”
听了楼主到底解释,北宫的人都默默不语,却越发讨厌起了储秀宫那边的人。北宫这边的秀女原来就是天之骄女,各个跟皇家都沾亲带故的,就是跟皇家没有关系的,家里在太皇上皇跟前很有面子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
北宫跟储秀宫这边越发硝烟弥漫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