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招娣笑笑,道:“妹妹,你最擅长诗词,要不,这莲花落就由妹妹执笔如何?”
“也好。”
林黛玉想了想,拿起丫头们新呈上来的笔墨,略加思索,文不加点地就做了一支莲花落来。待林黛玉放下了笔,林招娣取过那张纸,只见那纸上虽然只是蝇头小楷的区区数百字,却是字字珠玑,端的是朗朗上口。
看着手里的莲花落,林招娣微微叹息一声:“就是不知道这莲花落一出,出京的路上会多了多少回家之人。”
这下,连屋子里的戴司正常司赞和诸位嬷嬷都好奇了起来。众人传阅一番,都纷纷叹息。
谁人无家眷?谁人不思乡?
虽然林黛玉的年纪还小,可是自幼接受的教育使得她文采斐然,已经初现林如海当年的风采了。这莲花落虽然短小,却借着一个小小的受了冤屈、逃得性命、进京寻父的孩童之口,将那故事里的人物的善恶和辛酸悲苦都刻画得淋漓尽致。
就是戴司正常司赞这样的人,读了之后,也偷偷地转过头去,抹了抹眼角。
见屋子里的人都没有意见,林招娣就让流云将这莲花落另外抄写了,放在匣子里,等回去了,就好交给管家,让下面找乞儿传唱了。
林招娣林黛玉回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又说了这么久的话,林黛玉又写了莲花落,到底累着了,错过了困头,两姐妹都睡不着。躺在大床上,这姐妹二人一面照顾着弟弟,一面低低地说着话。
“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次看到的宝姐姐跟以往有些不一样?”
“嗯?有么?我倒是没有注意到。”
“怎么说呢,以前的宝姐姐给我的感觉,是平和之中略带锋芒的感觉。无论是来我们这里,还是在老太太跟前,都是有些软和的,不像这次,宝姐姐居然让我觉得有些紧张,就好像,好像匕首出了鞘,有点不舒服。虽然宝姐姐对我们还是客客气气的,可是对着宝玉,还有云妹妹的时候,就有些奇怪。”
“也许是经历了些事情了吧。妹妹可知道,宝姐姐的哥哥出事儿以后,她们母女几乎是被软禁起来了?”
“我记得呢。那回,宝姐姐还用礼单藏头露尾的找我们帮忙。难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不成?”
“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宝姐姐对老太太怕是有了意见。至于二太太,似乎跟薛姨妈也有了龌蹉。你光注意着宝姐姐,和弟弟们,没有看上头。这回老太太的寿宴上,薛姨妈和二太太似乎没有说过一句话。就那样干坐着。也就老太太问她,她才回答一二。”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了?”
“谁知道。”
躺在下面的流云支起了身子,低声道:“姑娘,这事儿婢子倒是听说了,姑娘们在上头陪着老太太吃酒听戏,婢子在下面跟老太太太太们丫头们说话。有个鹅蛋脸儿、两颊有点雀斑的姑娘说,宝姑娘想自荐枕席,给我们老爷做妾,被老太太拿话狠狠地敲了一番,说她的身份不配。宝姑娘回去以后,哭了一场,再后来就变了样子了。”
林黛玉吃惊地道:“宝姐姐想自荐枕席?这是谁传出来的话?这要是传出去了,不要说宝姐姐自己的名声了,就是表姐妹们的名声也都完了,就是宫里的大表姐也落不到好。”
流云道:“二姑娘,当时跟婢子在一起的丫头们都这样说,唯有大太太丫头们坐在边上,没有吭声。”
林招娣想了想,道:“这事儿可大可小。对了,我记得晴雯和琥珀两个都是老太太送的,在这里也有几个相好的姐妹。回头让她们四处走走,给往日的姐妹们带点子东西,顺便好好地打探一番。”
“是。”
“对了,记得告诉她们,送东西要公平,二太太那里的四个大丫头有的,大太太那边的也要有,琏嫂子身边的人有的,珠大嫂子身边的也要有。至于宝玉身边的人,那就算了。没道理环儿琮儿身边的人没有,他身边的丫头反倒得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