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听到下诏登基的事,他心里激动不已,更觉得母妃所作乃是真理。
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强自镇定,缓步走进来,扑通跪在皇上跟前,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父皇,儿臣不孝,儿臣实在不知道沈氏竟然自作主张去刺杀皇兄,亏得皇兄没事,否则儿臣真要愧疚死了,请父皇降罪。”
事到如今还说这样的话,皇上只觉得可笑,反而不如一个妇人,做了便敢当。
但他却顺着宇文谦的话,哼声道,“既如此,那便贬为庶民吧。”
宇文谦吃惊的抬起头,他不过是说两句面子话让父皇心里不至于那么难过而已,谁知道父皇竟是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禁有些恼怒起来。
过了片刻,他气急反笑,“父皇要儿臣接旨吗?”
“君无戏言。”
宇文谦索性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膝上的泥土,笑道,“父皇,儿臣登基后,您便可与母妃一起颐养天年了,儿臣一定帮您治理好天下,还请父皇放心。”
皇上淡淡的笑起来,这才是他的儿子,自小便藏着心思,一旦被人戳破又会沉不住气,所以他永远都不可能坐上那把龙椅。
他曾经给过他们相同的机会,甚至偏向于这个小儿子,可到了现在才明白,不管他怎么做,皇位都只有一个,到了最后,他们仍会争得头破血流,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给他们争夺的机会。
他撇着眼角看向宇文谦,“你已经确定要做皇帝了吗?”
宇文谦面上现出一抹神圣来,朗声道,“身为皇子,治理天下儿臣在所不辞,请父皇下旨吧。”
皇上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些黑衣人,“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
宇文谦想也不想的回道,“父皇不是说了么?一百只老鼠和二十条蛇都饿着呢,这些足够它们吃饱了吧?”
皇上点头,“很好。”稍稍一顿,“爱妃,谦儿,你们先在外头等一等,朕让人送笔墨进来。”
仝贵妃以为皇上真的想通了,惊喜的叫了声,“皇上,笔墨已经准备好了,您快些写了吧。”
立在门外的侍卫端着笔墨进来,双手举着送到皇上跟前。
皇上瞟了一眼,“你们都出去吧,朕要好好的想一想应该怎么写。”
宇文谦犹豫的看了看皇上,又望向仝贵妃,仝贵妃有些犹豫。
皇上冷笑道,“朕的整个皇宫都被你们控制了,难道你们还怕朕跑了吗?谦儿,要做皇帝的人可不能如此胆小如鼠。”
宇文谦果然面色一变,沉声道,“母妃,咱们去门外等着吧。”
仝贵妃略一沉吟,跟着宇文谦出了地牢的门,却又有些不放心,遂命侍卫站在牢门口往里头看着。
皇上冰冷的目光朝门口看了看,那侍卫心头一颤,马上低下头去。
皇上踱步走到离牢门口近些的地方,望着笔墨发呆。
那侍卫紧紧的盯着皇上,一刻也不敢松懈。
不知何时,雷千城已躲到了门后头,他沿着墙根走近躺在地上的黑衣人,低声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他们顿时眼珠子转了几转。
跪着的那两人精神蓦地一震,连连点头。
雷千城迅速的拿出那个小瓷瓶子倒在躺在最外面的黑衣人嘴里,然后将瓷瓶塞在他靠里的手心里。
做完这些,他又悄悄的返回到门后头,安静的立在暗影里,似乎动也未动。
过了一阵子,守在门口的侍卫见皇上仍在来回踱步,似乎并没有要写诏书的意思,遂低声禀告了仝贵妃。
仝贵妃拂袖而入,秀眉微挑,“皇上,您……”
皇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道,“爱妃,朕觉得,此事,还需再议。”
许是抱的希望太大,当失望袭来的时候才会特别的难受,宇文谦稍稍显得有些不耐烦,气急败坏的道,“父皇,对于眼下情形,您难道还抱有什么希望吗?”
皇上冷眉耸了耸,像是故意又像是真的不知一般,诧异的道,“眼下情形?是什么情形?”
仝贵妃冷哼了一声,“皇上,您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吧?实话告诉您,臣妾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臣妾能轻易的进这地牢,就说明这皇宫之内没有臣妾不能去的地方,如今这皇宫里守着的都是臣妾的人,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如果您执意不写诏书,也无妨,臣妾有的是法子,只是要委屈您在这地牢里多住些日子了。”
皇上又问道,“你们把皇后和太子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