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四顿饭没有吃好,加上精神压力过大,沈瑢的晕倒跟一般低血糖晕倒性质差不多。唯一的区别的就是,他还多了一点精神上的冲击。整个过程很突然,在晕倒过后才发现他脸色苍白和出汗的迹象。
关医生的站位离沈瑢比较近,他很吃惊地伸出手挽救了一下,但是沈瑢还是碰到了地面。肩膀和大部分腿部着了地,等乔瑜一起过来帮忙才把人扶起来。
“快,扶他下去开点葡萄糖水。”
乔瑜沉默着,把沈瑢的大部分压力挪到自己这边,和关医生一起将沈瑢扶下去:“我去问问王妈有没有葡萄糖水。”
“没有的话普通白糖水也行。”关医生守在沈瑢身边说。
“嗯。”乔瑜出了房间,快步下楼。
王妈还在收拾饭桌,对他的问题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她想了想才说:“厨房的冰箱里好像有。”
开了葡萄糖水,沈瑢很快就醒了,但是双眼无神,状态不太好。
“沈先生?”关医生伸手在他眼前摇晃,试图跟他交流:“你感觉怎么样?能听见我说话吗?”
沈瑢转了几下眼珠子,在两人的眼皮底下换换闭上眼睛,完全没有交流的意思。
“沈瑢?”乔瑜拍拍他的脸颊,让他睁开眼:“你说话啊,你现在怎么样?”
关医生在旁边默默看了半晌,他摇头说:“这样不行,得把他送医院,他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当时沈瑢没有交代清楚,现在看来,沈瑢生活中的问题真是太多了。
“他究竟是怎么了?”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乔瑜盯着关医生问:“你真的是他的朋友?为什么我从来没有听他提过你。”而且沈瑢的校友里面,也没有这样一个人。
“我们到外面谈谈。”关医生和乔瑜走到门外,没敢关门,保持着可以看到室内的距离。
“虽然我对沈先生保证过要帮他保密,但是情况特殊,他现在没有办法妥善地安排自己……”关医生向乔瑜暴|露出自己的身份:“其实我是一名心理医生,沈先生是我的病人。你是我在沈先生的家庭中观察到唯一关心他的人,除了你之外,我不知道应该跟谁商量沈先生的病情。”
虽然这两位好像感情不好,而且即将有离婚的趋势。
“心理医生?”只要不是太蠢的人,听到这个身份,再结合沈瑢的情况就应该有所猜测……乔瑜压低声音问:“他到底是什么问题?”
“抑郁症,偏向逃避类型,没有挣扎和求生的*。”
“……”乔瑜一瞬间陷入泥沼,他又是自嘲又是难过地说:“原来他讨厌我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真是难为他了。”
“不,我想你可能误会他了。”关医生远远看了床上好像睡着的沈瑢一眼,叹气着说:“对他影响最大的不是你,是他的家庭。在你们婚姻感情的事情上他好像并不太着重,他更在意家庭给他造成的影响。”
“家庭?”乔瑜不太理解,沈瑢的家庭虽然不是那种十分和睦的模范家庭,但也不至于把沈瑢逼成这样。
“是的,你是沈先生的合法伴侣,我向你透露沈先生的病况属于合理范围内。根据今天早上沈先生的自述,他遭遇有以下……”关医生对乔瑜重复了一遍沈瑢对他说过的事情。
乔瑜默默地听着,期间不停地皱眉。听到某件事情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打断关医生的话:“这真的是他说的?”
“对,有问题吗?”关医生停下来看着他。
“有问题。”乔瑜摇头说:“这些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他的父母亲人虽然跟他不亲厚,但还在正常范围内。我觉得没有他说的这么严重,也没有发生过什么家里破产需要他还债的事情,沈家一直好好地。”
“……”关医生沉默了一下:“那他的爷爷对他如何?”
“爷爷对他大事上关心,小事只能说不够细心。”沈晤给了沈瑢一笔启动基金,这件事乔瑜知道。他也觉得沈晤对沈瑢不算亲厚,有些事确实不够上心,但是这个程度完全不至于把沈瑢闹得抑郁。
关医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说:“按照我的了解,沈先生是个情感丰富,心思敏感细腻,内心特别柔软的一个人。他比较容易受到外界影响,为人情绪化。通常这类人经受不起现实的打击,沈先生更甚,在他眼中亲人应该是最美好的,如果连亲人都冷漠自私的,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期待?”
“……”乔瑜抱着胳膊,他自己本身也有一个不完美的家庭,可是他也没有这么不堪一击。
“每个人的性格和成长背景不同,造成他们的观念也不同。沈先生的家庭观念可能比较死心眼,非黑即白……但是根据你的说法,那些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那么情况相对复杂。这里面可能涉及妄想症及类似的症状……”
“那现在应该怎么做?”听到这么复杂,乔瑜的表情凝重起来。
“努力跟他交流,确保他正常饮食,最好不要产生厌食和自杀的情况。目前来说先保证进食量,交流可以缓一缓。”关医生拍拍乔瑜的手臂,有点相劝的意思:“沈先生的处境很不好,我觉得你们之间的事情可以缓缓再说,先想办法让沈先生康复起来。”看到乔瑜面无表情,他叹息:“如果连你都放弃了他,那还有谁可以帮助他?”
“他不需要我,他最不想看到的应该就是我。”乔瑜靠在门边,说话的时候显得十分落寞:“我不信他变成这样跟我没关系。”如果早知道会让沈瑢变成这样,那真的没意思。可以重新选择的话,乔瑜宁愿放过沈瑢。
“但是你要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确实需要你。”关医生注视着乔瑜的双眼,语气酌定地说。
“……”乔瑜和他对视了半晌,转身进了卧室。
两个人努力了半天,发现沈瑢把自己封闭了起来,不吃也不喝,更加不开口说话,关医生当即决定说:“他可能一直没有意识清醒,送医院吧。”
“我去通知一声爷爷。”乔瑜没有告诉沈晤真实情况,他只是说沈瑢感冒越来越严重了,要上医院打针吃药。
到了医院,关医生帮忙带去办理住院手续,并且介绍了相熟的医生。谢过关医生之后,乔瑜当晚在医院住了下来。而沈瑢正在输液,打营养针。
“你跟病人是什么关系?”主治医生姓黄,年纪不轻的黄医生笑容和蔼,半夜他过来看沈瑢的情况并询问守夜的乔瑜。
差点睡着的乔瑜睁开眼睛:“我是他伴侣,登记过的那种。”
“病人其他亲属知道情况吗?方便过来陪床吗?”黄医生看到,一直只有乔瑜自己在照顾。
“并不知道,等他情况稳定一点再说。”乔瑜想到沈家人的态度,也不太想指望他们陪床照顾。
“嗯,也好。”黄医生还要去别的病房,走之前他说:“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等病人醒了,我跟他好好聊聊。”